小雲:“皮子不是做大氅更好嗎?穿身上味道重了些。”
杜安:“你說那種情況多半是皮子沒洗乾淨,咱們這邊做了新流程,鞣製過的皮毛一般晾曬一個月就沒什麼味道了。”
小雲:“做一張需要多久?”
杜安:“主要看用什麼工藝,工藝先進的話,很快就能做出來,咱們現在什麼工業基礎都沒的情況下,一兩個季度才能做完。”
小蝶:“我要白毛的。”
杜安:“嗬嗬,好,所有的皮子都要染色的,不然深淺黃黑不均勻,放刀的時候會有色差。好了,等下洗了澡早點睡覺,早睡早起才能長個子。”
小雲:“好的師父,寫完這張去洗澡。”
杜安:“恩,行。”
次日一早,杜安來到河邊的工坊,看著池子裡渾濁的水,裡麵還泡了許多生皮,十幾個漢子,光著上身拿著刀鏟皮子上的油脂。
陳木匠:“東家,這家人的手藝不錯的,不過都被刺了字,應該是犯了什麼事,才降了籍。”
杜安:“恩,沒事,咱們這兒不論這個,好好乾活就行,他們不用開工錢吧。”
陳木匠:“不用,身契都在這。”
杜安:“恩,行,吃住都一視同仁,彆搞的大家難看。”
陳木匠:“恩,跟我們一起吃飯,他們乾活行,做飯差點,我家的做飯好,您發的那大鐵鍋一頓飯煮兩大鍋,肯定讓他們吃的飽飽的,這樣的好事,百十裡都難尋的。”
杜安:“恩,不差那幾個糧食子,說到糧食,你讓老倔建些糧倉,靠我那幾間屋子放不了多少糧食的,這秋天一到,我得到南方收糧食,甚至更南方,收回來的糧食肯定放不下的。”
陳木匠:“做多大?要百石倉,還是千石倉。”
杜安:“怎麼講?”
陳木匠:“一般的地主都是百石倉,有兩三個那就算是十裡八鄉頂頂的富裕了,千石倉呢,一般都是官倉,幾十幾百個倉連成一大片,有重兵把守,一般都是建在易守難攻之處。”
杜安:“你熟?”
陳木匠:“那是啊,記得好些年頭了,給他們打那個提糧的鬥。”
杜安:“提糧?”
陳木匠:“是啊,糧倉的門都是封著的,一旦打開,糧食會流出來,為了有緊急調動的時候方便,一般都有五個出倉口,一個門,那門若是開,所有的糧食會快速的溢出來,一般取糧是從倉,不到一尺的圓洞,專門有塊板擋著,一抽板子,糧食流出來,大軍來拉糧,一萬石糧食,最多半日就能全裝車。入倉呢,會慢許多,我們做的鬥是有規製的,五鬥算一個盛器,兩人一組,下麵有督糧官看著,背著糧食走木梯上到糧倉上麵,倒進去,算一石。這背糧上去,就是提糧,很多眼睛盯著的,當官的說,弄錯了要哢嚓的。”說著對著脖子比了個手勢。
杜安:“確實,對官府來說,糧食出錯要出大問題的。”
陳木匠:“是啊,多少當官的就因為這個丟了命。”
杜安:“做千石倉吧,暫時先做十個,這東西跟建房子有什麼區彆?”
陳木匠:“區彆倒是不大,就是蓋的高很多,裡麵架了層,不接地氣。”
杜安:“恩,是不是也是分成一個個格子?”
陳木匠:“不是,一千石糧食全在一起,分格子也行,那些地主家的糧倉都是分開的,畢竟鄉下嘛,什麼都有點,高粱黍子豆子的,不能摻雜了不是。”
杜安:“恩,坡頂那是個好地方,水淹不到,不過下麵就是村裡的地,算了,糧倉的事先擱置,滾揉用的木桶做了麼?”
陳木匠:“做了,隻是加上去太笨重了,三個人都轉不動。”
杜安:“哦,我帶來的箱子裡是滾珠軸承,有五對,大口朝裡,直接裝在木架子上,把滾筒的大軸穿過去就行,這邊泡的皮子最多三四天就要開始滾揉,不要耽誤了事。”
陳木匠:“什麼是滾珠軸承?”
杜安:“代替大軸和木架子乾磨的,你那玩意兒轉起來是不是吱吱響,有了這個就不費力了,也不吱吱響,明白嗎?”
陳木匠:“油也不用上?”
杜安:“看來你讀書不用功啊,我給你的書裡不是有好多地方提到了軸承的用處嗎?高級的櫃門軸都要裝軸承,讓門的開關更順滑。”
陳木匠:“嗬嗬,沒見過這物件,看了也不明白。”
杜安:“恩,情有可原,這東西,不好造,打鐵那兩哥們,是不是隻會打鐵,我看你們用的道具還是老樣子。”
陳木匠:“是,大林買了幾百斤鐵,打的東西還是不錯的。”
杜安:“彆忽悠我了,我看過那些人手裡刮油的刀,啥也不是?明天去我那取幾把好刀,讓大林和石頭多讀書,給你的書裡有關於鐵藝的。”
陳木匠:“是。”
杜安:“對了,那些刮下來的油彆扔了,收集起來,拿大鍋熬一下,可以點燈,你記住啊,千萬彆吃,會生病的。”
陳木匠:“好嘞,待會兒安排下去。”
杜安:“恩,最近這幾個場子有什麼事沒?”
陳木匠:“算有吧。”
杜安:“什麼叫算有吧?”
陳木匠:“尤老哥那邊傷了幾個人。”
杜安:“怎麼傷的?熱磚燙的?”
陳木匠:“不是,石灰炸窯了。”
杜安:“扯呢,那玩意兒能炸了?”
陳木匠:“有小徒弟看那石頭挺熱,直接潑了涼水,就...”
杜安:“叉,這幫作死孩子。”
陳木匠:“熱氣一下子衝出來,吹的幾個人身上起了泡。”
杜安:“事大嗎?”
陳木匠:“不大,手臂和臉起了泡,現在養著呢,估計半個月就能好。”
杜安:“恩,不大不小,也算長了教訓,這種事要杜絕,把這些事寫成條例,來乾活的人都細致的講一遍,每個月都要問話,把這些問題都說一遍,免得再有好奇心重的。”
陳木匠:“是,尤老哥沒帶徒弟的經驗,慢慢就好了,我也是帶了十幾年徒弟,深知這幫小子多半都是腦子缺根弦,事事都多叮囑。對了東家,那琴我做了幾個箱子,弦怎麼弄?”
杜安:“什麼琴?”
陳木匠:“前段時間您不是讓我做樂器嘛?我按您給的圖譜做了琴箱,這琴弦怎麼做?書上麵沒提這事。”
杜安:“哦,這個呀,你知道羊腸不?那東西可以做琴弦,那些羊腸都丟了嗎?”
陳木匠:“沒丟,不過都吃了。”
杜安:“恩,再想想辦法吧,有空弄點羊腸,做點弦,對了那些鼓子什麼的做了嗎?”
陳木匠:“還沒,等皮板做好,就能蒙皮了,鑔片做了幾個,聽著還挺好的。”
杜安:“恩,琵琶會做嗎?”
陳木匠:“知道,沒做過。”
杜安:“管器呢?”
陳木匠:“這個會做,塤,笛,蕭,磬,鐘,都見過的。”
杜安:“恩,行,沒事的情況下,做點玩玩,慢慢來吧,這些孩子多數都還小,玩不了太多樂器,慢慢做,後麵有需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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