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外收拾的乾乾淨淨,坡下一大群孩子在做遊戲,更大的一群在跳舞,杜安捏手指吹了個口哨,做遊戲的孩子下意識的往這邊看過來,看到杜安在跟他們招手,放下手裡的石子,往灶台這邊跑過來。不一會全聚齊,目光灼灼的盯著杜安。
杜安:“誰願意做我的狗腿子?”
“我,我,我...”一時間,一呼百應,搞的杜安都不知道先指使誰了。
杜安:“第一件事,灰灰,找幾個有力氣的,”對著下麵的人群指了指,“挑幾桶水過來,把這個缸蓄滿就行。去吧。”
“第二件事,需要兩個燒火的,好,彆擠了,你倆最前麵,就你倆了。跟我說說,你倆叫什麼名字?”
“夫子,我叫柳東升,東邊升太陽的升。”
杜安:“好,東升,等他們把水挑來,燒鍋水。”
“是,夫子。”
杜安:“你呢?”
“我叫柳東嶽。”
杜安:“哦,你們都是東字的,好,就你了,燒第二個鍋,我要熬糖稀。”
“糖稀是啥?”
杜安:“等著就知道了,柳豐,你清楚木器坊那邊的人嗎?”
柳豐:“清楚。”
杜安:“他們在下麵那群裡,對吧?”
柳豐:“對的。”
杜安:“去找他們能帶頭乾活的,給他們半個時辰,給我做十把木鏟,手掌寬,手臂長,十對木碗,木碗要能對扣在一起,中間正好是個球,這個球三指寬。”
柳豐:“好,我這就去。”
杜安:“怎麼沒見小蝶?”
靈兒:“他在隔壁做女紅呢。”
杜安:“哦,出息了,靈兒,你去找牙夫人,他也在隔壁做女紅是吧?”
靈兒:“是的,那倆名字長的不愛動,婆婆正好帶著他們乾點活。找他做什麼?”
杜安:“讓他們幫忙揀米,裡麵有壞的,或者石頭子什麼的,要手揀出來,摻進裡麵咯牙。”
靈兒:“好。”
不到五分鐘,第一桶水還沒挑來,柳豐已經帶著一群人到了跟前,杜安疑惑的看著柳豐手裡的木鏟子,還有後麵幾個稍顯誇張的幾個木匣子,說道:“柳豐,老陳徒弟什麼時候能掐會算了?”
陳九越過柳豐說道:“東家,您要團吃的是吧?”
杜安:“現在老陳的小徒弟都是你管?”
陳九:“是的東家,現在我算大師兄了,師父有事會安排我,我帶著師弟們乾活,不是我能掐會算,是您要團吃的,我把師父以前做的錯物什拿來了,這東西本來是用來搓藥丸的,做大了。”
杜安:“藥丸?我看這縫子搓出來得有特麼饅頭大了,當飯吃?”
陳九伸手食指中指,說道:“東家,你看這是什麼尺寸?”
杜安:“兩指啊!”
陳九:“對啊,做物什的道爺就這麼比劃的,我們都這樣以為的。”
杜安:“所以,結果是手指縫?”
陳九:“太對了,就是手指縫,比黃豆大有限,道爺要做十六丸,我師父一比劃,最多八丸,做出來,感覺很差事,兩塊料不貼合,重做換了大料,勉強做十二丸,結果接縫的地方磨掉太多,又廢了,做了個十丸,等道爺來拿貨,道爺差點數落死師父,還好周遭就師父一家做木器的,不然道爺肯定甩袖走了,道爺重新比劃的時候,師父拿尺量好,做了定數,這才完事,最小的料都能做二十四丸,這才給道爺送走。”
杜安:“哈哈哈哈,那行,待會兒試試好用不,反正吃的東西,也不要求一定多圓潤,你叫什麼名字?”
陳九:“陳九,師父喊我小九。”
杜安:“你前麵還有其他師兄?”
陳九:“有的,我是家裡沒人了,按輩分要喊師父叔叔,就跟師父吃飯了,年紀小,沒怎麼學藝,一直跟在師父身邊打雜。”
杜安:“其他師兄呢?”
陳九:“征調走,就再沒見過。”
杜安:“哦,難怪老陳一直泡在學堂,合著有你管著他們呢。”
陳九:“是的,東家,也沒什麼事兒,就是照看師弟們,不讓他們玩火,安排要做的活兒就行。這東西很簡單,一個搓條,另一個把條搓成丸。”
杜安:“這木鏟子是?”
柳豐:“拉大坯,拍泥用的。”
大鍋刷乾淨,其實挺乾淨,就是職業病,用前刷一遍,招呼東嶽開火,東升捏把草引著火,填進東嶽麵前的火塘子裡,煙囪騰出黑煙,慢慢燒乾鍋底,一點點橄欖油,看到這橄欖油,杜安就想笑,一幫歐洲老鄉摘了一天,問他們要啥,稻米,鹽,和一塊鯨魚油,選一樣,這群人想要裹橄欖的綢子,本來是想用麻布兜著果子的,當時手裡沒有,想著回去洗洗還能用,就湊合一下的,誰知道這幫人還真是識貨,於是杜安把剩下的半匹綢子也給了他們。
倒進去蔗糖,沒脫過色,還是紅的,熬到琉璃時,招呼邊上的孩子離開,鍋蓋掩著一大瓢開水倒進去,頓時爆沸,熬至微微粘稠。
杜安指了一下空鍋:“東升,燒這個,火彆太大。東嶽,熄火。”
東嶽把能掏出來的柴火全填新的火塘子裡,東升坐下看著。
兩斤鹽倒下,身子探進去,用手搓開鹽粒,感覺燙手,用木鏟子繼續翻,覺得溫度上來,倒進去五斤大米,不停地翻動。
杜安:“東升,穩住,不要再大了。”
柳東升:“放心,夫子。”
啪,第一聲輕微爆鳴,接著雨打芭蕉,劈裡啪啦一頓炸開,加快翻動的速度,五斤米膨脹大半鍋,也就是這種鍋夠大,但凡小點的都得溢出來。
杜安:“篩子,篩完直接倒糖鍋裡,鏟子準備,快速翻勻,看你們的了。”
一群大孩子帶著小孩子,用力的在大鍋裡扒拉,陳九看差不多,趕緊招呼一聲,往搓條板子上盛幾鏟,幾下搓成均勻長條,一抬板子讓長條滾到搓球的台子上,猛搓幾下,往前一推,滾圓的米團掉進大筐裡。靈兒伸手拿一個,咬一口,哢嚓,哢嚓,許多小孩子一人抓一個,眼睛盯著靈兒的神情。
靈兒:“師父,好吃。”這群孩子毫不遲疑,直接塞進嘴裡,大嚼起來。
杜安:“陳九,繼續搞,效果非常好。”
陳九:“好嘞,東家。”
第二波米團落下,靈兒抓了幾個,跑進了隔壁院子。杜安趁米團落下的時候,空中抓了一個,遞給小雲。“嘗嘗。”
小雲咬一口,細細嘗了一下,說道:“師父,米香味兒挺重的,還很甜。感覺有點粘手,能不粘手嗎?”
杜安:“可以呀,剛滾好丟進米粒裡,再裹一遍,不過會掉粒,粘的不牢靠。不用想太多,洗洗手也一樣,再不濟舔舔手,反正小孩兒都愛舔手。”
小雲一臉嫌棄:“好吧,我是小孩兒,我愛舔手。”
杜安:“陳九,會玩了嗎?”
陳九:“會了,會了,做吃食也可以這麼有意思。
杜安:“大米,小米,糯米,都可以爆米花,你們看著我熬糖稀,看著我爆米花,不用再教了吧,來吧,操練起來,東升,東嶽,你倆最重要,掌握好火候,加油!”
抓著米團的小黑手揚起來,笑嘻嘻的大聲說沒問題!
年輕人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大,杜安看著陳九帶著柳家這些孩子,認真的熬糖,爆米花,不時的看向杜安,杜安每每都給以肯定的眼神和微微的點頭。總之不管是磕磕絆絆,還是手忙腳亂,第二批米團成型了,個彆米粒微微發黃,稍微有點色差,得到的成品完全不影響食用。不再擔心這些孩子,帶著小雲進了院子。
小雲:“師父,為什麼鹽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