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巷子挺長,若不是方才傅墨卿的出現那農戶定是逃不脫,巷中大白日的其中門戶皆是緊閉著,唯有一張有些年頭的牌子掛在一邊的牆上。
這正是傅墨卿方才所說的酒館,越往巷子裡處走巷內迎上鼻尖的酒香就愈發濃烈。
“果真是難尋的好酒香。”
她雖偏愛果酒但對於這樣醇厚的米酒香氣也有些垂涎,這香氣繚繞的都能叫人忘了方才的迫害,隻以為自己當真是吃酒來的。
傅墨卿腳下步子因她的話放的暖慢了些,卻見身後之人輕嗅著鼻尖與他擦肩先一步向著酒館邁去,待走了幾步方才想起回頭來問。
“方才那農戶,是藏身於此嗎?”
見她終於想起方才出宮的目的,傅墨卿矜傲的輕輕點了點高貴的頭顱,有意調笑道:“看來倒還不傻。”
這樣簡單的事情恐怕論誰都能知曉,傅墨卿不誇也便罷了,偏偏趕在這句話上誇她。
楚攸寧回身想要反駁卻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發現麵前之人現在似乎很熱衷於說她傻,她腦中才過了這般想法忽然眸子一轉,乾脆破罐子破摔。
“那我既然這樣聰明傅大人可打算請小女子喝一杯?”
見她忽然一臉明媚的湊過來,傅墨卿將頭向後微微讓了讓,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眉目如畫的麵容,不自覺的收攏了瞳孔。
楚攸寧靠的實在是有些近了,近到他再向前一點唇邊便能碰到對方的額頭。
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眼下與傅墨卿形成的曖昧,楚攸寧腦中忽然湧上昨日晚上他們二人在冷宮小屋內的氣氛,楚攸寧窒息了一瞬忙向後退開了些,一時臉頰有些發熱。
昨日她二人雖未行什麼過分的舉動,但傅墨卿將她壓在床榻時的鼻息現在還仍尤在耳,想到此她方才誇張的舉動眼下也唯剩下了一絲窘迫。
楚攸寧咳嗽兩聲緩緩退開了,望著她有些不自然的背影傅墨卿卻是好笑,沒忍住微微舔了下自己的唇。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酒樓,老板娘見來了人便迎出來招呼,待看清楚攸寧身後跟的是傅墨卿時忽而又將視線轉回了楚攸寧的身上。
這架勢,應當是與傅墨卿很是相熟,但卻並沒有百姓對朝臣的恭敬,唯有熱絡。
老板娘招呼著楚攸寧安然落座,將她麵前原本就乾淨的桌子擦的鋥亮,而後又悄咪咪的將慢了兩步的傅墨卿攔了下來,擠眉弄眼道:
“哎喲喲,你夫人呐?”
傅墨卿顯然早已習慣了老板娘的脾性,隨著她的話將目光看向楚攸寧微微挑了眉。
他的視線處楚攸寧有些不明所以的看過來,二人目光正好遇到了一處,她見方才還一副不苟言笑模樣的傅墨卿竟微微勾了唇,隨著向著老板娘的的方向點了點頭。
老板娘收到消息,捂著嘴一臉幸福的跑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輕輕拍了拍傅墨卿的肩調笑道:“哎喲有福哦!”
他二人說話聲音不大,是以楚攸寧並未聽到,待老板娘向著屋內走了過去她才看著同樣在桌邊落座的傅墨卿道:
“方才你們說了什麼?”你竟如此高興。
後半句楚攸寧沒有問出來,自方才起腦中回想起昨晚的旖旎氣氛,她看傅墨卿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此時若將話都問出口反而有些奇怪。
傅墨卿卻似毫無所覺,他抬眼看了看老板娘離開的方向十分自然的答道:
“我說你能喝十壇,叫老板給你搬過來。”
楚攸寧原本在喝著桌上老板娘方才倒好的溫水,此時聞言險些一口水噴出來,她轉頭盯著傅墨卿瞧,卻不見對方麵上有何玩笑之色。
她終於信了幾分,轉頭結結巴巴道:“你,你當真這麼說的?”
傅墨卿聞言回頭看她卻未置可否,老板娘入了酒窖將方才的農戶喚了出來,後者謝過了老板娘忙向著這邊過來了。
農戶未言方一走到他們二人身邊便一個健步跪了下來,抱拳向著傅墨卿道:
“國師大人恩重!曹某實在無以為報!若是大人有什麼地方能用到曹某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曹某定萬死不辭隨叫隨到!”
他是當真感謝,若不是傅墨卿三番兩次的出手搭救怕不是他一人之命,那宮內為了封住這個消息定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到時他家中老弱幼小也皆不會幸免!
傅墨卿伸手將他抱拳的手抬了抬,示意他自桌邊坐下,但農戶哪兒願意如此輕率的道謝,見他執意跪著隻好作罷,開口將其中利害說與他聽。
就朝堂之上農戶的反應而言,孰是孰非在他心中定然已有了定論,如此眼下隻需為他指條明路。
雖白公公對於此時自然是心照不宣,但這樣一個隱患定然是除了的好,若不叫他舉家遷移便不會善終。
“這京中你怕是不能待了,還是早些出城的好。”
農戶聞言抬眼看著傅墨卿一臉難言的神情,他掙紮了半晌方擲地有聲的道:
“大人!您讓我報恩吧!大人如此重恩曹某不報實在受之有愧啊!”
他說出這話,便是將家中母親妻兒皆是舍了,彼時叫家中之人出城避難,也算落得平安。
傅墨卿看著他似乎並不驚訝,他聽此話笑著伸手按了按那農戶的肩,勸慰道:
“你我或許還能相見,你的母親妻兒更需要你。”
如此大義,又怎能叫人得以輕忘,農戶咬了咬牙再抬頭眼中已然是熱淚盈眶,他忽的轉頭看向楚攸寧也鄭重道了聲謝。
可能相較之下王孫權貴心中裝的陰謀心計,這些百姓的心理才是純粹的吧。
農戶雖未見楚攸寧救他,但卻猜到了什麼,又或許隻是看她與傅墨卿在一處,想著也有勞動罷了。
農戶再三感謝,終是在傅墨卿的婉拒之下離開了,他得快些帶家人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京城走的越遠越好。
他低頭,看著手中方才傅墨卿給他的錢袋,那裡麵有他們一家五口幾年的開銷,想著這兩日的遭遇他唯有對傅墨卿的千恩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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