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嵩臉色一變,忙探頭走了進來,快步走近床邊。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明瑾塵一眼,在對上明淵堅定的目光後,這才小聲問道,“皇上,您,您是要?”
“不錯,朕要立遺詔。”
明淵點點頭。
他不假思索道,“朕知道,朕已經時日無多了。”
“朕病倒,這宮裡尚且亂成一團。若是朕駕崩了,隻怕是為了這個皇位,有人要爭的頭破血流!”
明瑾塵瞥了他一眼。
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有人。”
“你應該直接說明,是眀奕。”
明朗並非一心要爭奪皇位,隻是被迫與眀奕站在了對立麵。
若非是眀奕與杜婉玉一心要殺了他,明朗也不會為了活下去,去爭奪這個皇位。
況且,明淵就隻有他們兩個兒子。
這個皇位,不是給眀奕,就是給明朗。
其中一方,一旦開始爭奪,另一方便要被迫應戰……至於明瑾塵,他若是想要這個皇位,還需要去爭奪?!
這個皇位,本就是他的!
明淵臉色訕訕,“朕也不過是隨口一說麼。”
說著,他抬眼看了一眼趙嵩。
見他臉色有些複雜,便道,“趙嵩,朕知道,其實你一直都是老七的人。”
明瑾塵麵色未變。
趙嵩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反駁。
“起初,史無紅沒了的時候,朕看見你的確是一肚子的火氣。可是後來,你除了給老七通風報信以外,倒也沒有做什麼對朕不利的事兒。”
趙嵩老臉有些熱乎了。
通風報信,也是小人所為。
但是,他忠心的主子,是真正的君子!
因此,他挺直了腰杆,沒有羞愧。
“這一次,眀奕侍疾。朕知道他背地裡在朕的湯藥中動了手腳,若非是你相助,朕怕是早就被他給害死了。”
看來,果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麼?
糊塗了大半輩子的明淵,到了這個時候,突然就心如明鏡了?
明瑾塵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趙嵩也有些動容。
他雖是明瑾塵的人,但是伺候了明淵這麼久。
他也不是鐵石心腸……
明淵雖說脾氣臭了些,其實對他還是挺不錯的。眼下見他一副將行就木的樣子,趙嵩心酸的移開目光。
“去準備筆墨紙硯吧。”
明淵捂著嘴,低低的咳嗽起來,“朕這幅身子,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老七,這道遺詔朕便交給你保管。在朕閉眼前,不得讓任何人知曉此事,以免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咳嗽了幾聲後,明淵氣喘籲籲的叮囑。
明瑾塵這才“嗯”了一聲。
趙嵩已經抬著小桌子、以及筆墨紙硯過來了。
他將小桌放在床上,又攙扶著明淵坐了起來,在他後背塞了軟枕。
就這麼小會兒功夫,明淵已經累得直喘氣,靠在床頭喘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到底是做了多年皇帝。
哪怕身子抱恙,下筆仍是有力,倒並未存在秦孟所說的、下筆無力的情況。明瑾塵看著他一筆一劃的寫下遺詔,眼神微微閃爍著。
直到,看到他的名字躍然於紙上……
明瑾塵瞳孔微微一縮,“皇兄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