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親眼所見,你還敢抵賴!”
鄒氏聲嘶力竭地大喊,一心想拉個墊背的,於是忍著劇痛,手指顫抖地指向卿雲。
眾人見鄒氏抬起手,都齊齊一愣。
旁觀的謝翊更是毫不留情地輕笑出聲:“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手斷了嗎?怎的一句話的功夫就又好了,難不成這裡有華佗再世?”
他清潤的笑聲中含著譏諷。
鄒氏也是錯愕不已,她滿臉驚怒瞪著卿雲:“不對,你分明就是折斷了我的手臂!”
卿雲凝著鄒氏,笑而不語。
那又如何?
沈菁見鄒氏還在汙蔑卿雲,對她肆意編造謊話的模樣萬分厭惡,她冷冷開口。
“將鄒氏打出丞相府,若她再敢踏進丞相府,就亂棍打死!”
丞相夫人下令,誰敢不聽從?婆子們不敢有絲毫遲疑,迅速上前架住了鄒氏,將她往外拖去。
鄒氏臉色煞白,驚恐地對上沈穗嫌惡的眼神。
“女公子我不能離開你啊......”鄒氏拚命晃著頭,眼淚橫流。
沈穗深吸一口氣,心底暗罵:蠢婦,若不想她今日死在這裡,就趕緊閉上嘴老實地滾出府!
鄒氏被婆子們粗暴地拖拽著,她仍不願乖乖就範,口中還在大聲叫著:“女公子!”
沈穗微微側過頭,恨不得鄒氏快些被拖出去,終是在鄒氏被拖走直到消失在眾人眼前時,她都一言未發。
卿雲靜靜佇立,瞧著這對親生母女,為了一己私利“母慈子孝”的一幕,便覺得有趣。
她眼中浮現嘲諷之色:鄒氏千方百計去給沈穗偷來“沈女公子”的身份,為的就是榮華富貴,而如今,沈穗也同樣可以為了榮華富貴,而舍棄鄒氏這個親生母親。
依照沈穗狠毒的秉性,恐怕無需卿雲出手報仇,鄒氏就要被她心心念念的穗兒,毫不留情地滅口了。
正如卿雲所料,沈穗確有此意。
沈穗被身邊的侍女攙扶著起身,她目光低垂,看似柔弱,然而眼中流露出的狠厲之色,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沒有人能擋了我的路,沒有人!所以鄒氏必須死,還有這個賤人!
沈穗怨毒的目光鋒利的刀,直刺向卿雲:隻有我才配做沈家的女兒,這個位置上的人,隻能是我!
對卿雲的忌恨情緒,在沈穗胸腔中翻湧,她心中儘是無法遏製的殺意,神情也愈發陰冷。
卿雲側目與沈穗對視,她如貓捉耗子般,緩緩綻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想殺我滅口?好啊,看看是你沈穗先殺了我,還是我先玩死你......
沈穗的瞳孔微縮,感到脊背發涼,她一時拿捏不準:卿雲這個賤人,她身上該不會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證據吧?
不,不行,必須得先問問鄒氏各種詳情,把一切都毀屍滅跡才行!
沈穗心緒震動,她恍恍惚惚地想著怎麼能保住她“沈女公子”的身份,怎麼能繼續享受丞相夫人的疼寵。
可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她隻是一個村野賤民的女兒,沈穗就快要被不甘怨憤給衝昏頭腦。
卿雲想來,沈穗今日受到這般重創,怕也是難以招架了。
下一刻,沈穗忽地氣血上湧,噴出一口血來,雙眼一閉就暈厥過去。
沈穗的身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向後倒去,周圍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侍女驚呼著上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那精致的容顏被一抹突如其來的蒼白所覆蓋,如同冬日裡最脆弱的花朵,驟然失去了生機。她的長發散亂,幾縷發絲黏在汗濕的額頭上,那雙緊閉的眼眸下,隱約可見睫毛輕輕顫抖,似乎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與不安,沈穗的衣襟上,那朵朵紅梅般的血跡逐漸暈染開來,與她素雅的衣裙形成了刺眼的對比,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痛苦。周圍人的喧嘩似乎都遠離了她,隻留下一片死寂,和沈穗內心深處,那即將被不甘與怨憤吞噬的絕望深淵。
沈穗的身形猛地一晃,如同秋日裡被狂風卷落的枯葉,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蒼白得駭人。她踉蹌幾步,雙手緊緊捂住胸口,那裡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同時紮刺,痛得她幾乎窒息。周圍人的驚呼聲、議論聲仿佛都遠去了,隻剩下自己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
突然,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不甘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衝擊著她脆弱的理智。沈穗的雙眼圓睜,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與不甘,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她猛地張開嘴,想要發出嘶吼,卻隻能吐出一口鮮血,那血花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最終無力地灑落在她精致的衣裙上,如同盛開的朵朵紅梅,卻透著無儘的淒涼與絕望。
沈菁聞聲,臉色瞬間煞白,如同被雷電擊中般僵立在原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驚恐。她猛地衝向沈穗倒下的方向,腳步踉蹌,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來到沈穗身旁。沈菁顫抖著手,輕輕觸碰沈穗那已失去血色的臉頰,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她心頭一緊,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穗兒!你醒醒,彆嚇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焦急而絕望,仿佛能穿透這凝固的空氣。周圍的嘈雜似乎都被隔絕,隻剩下沈菁與沈穗之間這無聲的對話,以及那漸漸擴散開來的血腥味,預示著一切已無法挽回。
沈菁的呼喚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帶著無儘的哀傷與絕望。她雙手顫抖得更加厲害,幾乎要握不住沈穗那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斷滾落,滴落在沈穗蒼白的臉頰上,又迅速被衣襟上的血跡吞噬。沈菁的眼眶赤紅,她用力搖晃著沈穗,試圖喚醒這個曾經與她並肩歡笑、共度風雨的妹妹,但回應她的隻有沈穗那毫無生氣的身軀和周圍人驚恐而不知所措的目光。
“穗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麵對所有困難的嗎?你怎麼能就這樣拋下我……”沈菁的聲音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撕裂而出,充滿了無助與絕望。她緊緊抱住沈穗,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那漸漸冷卻的身體,但一切都顯得那麼徒勞。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隻留下沈菁無儘的悲泣和沈穗身上那朵朵紅梅般刺眼的血跡,見證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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