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像是人一樣挪動了一下。
明明是死物，但他那細微的動作卻栩栩如生，仿佛對麵真的是坐在位置上的皇帝。
隻不過，這動作算不上多麼威嚴——挪屁股總是帶著一些諧星的氣質在裡麵。
肖恩的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怪不得他之前來開智所查看情況的時候沒有發覺。
這動作非常輕，隻有在最近處才能觀察到。
而若是那些靠近雕像的孩子，他們以為自己在膜拜帝國最偉大的人，實際上，黑色線蟲已經鑽進了他們的體內。
以太體遭遇侵蝕的人怎麼會注意到附近發生的事情呢？
還未完全開智的孩童就這樣在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讓他們如同敬畏神明一般敬畏皇帝——甚至於，為了避免某些意外而導致部分人沒有被黑色線蟲感染，皇帝還會在人群中派出自己的探子……
而這，也正解釋了另一點——為什麼那些實力更強、社會地位更高、更富有的人被感染的情況反而很少。
這些人不需要帝國免費的義務教育，不需要將自己的孩子送進開智所中。
而且，肖恩有理由相信，如此大範圍的無差彆感染，這東西並不是‘萬能’的。
在完成侵蝕之後，能夠察覺到黑色線蟲的人幾乎不存在——準確地來說，目前似乎隻有他一個人察覺了黑色線蟲的存在，這還是因為欺詐之心的反饋，黑色線蟲天然對欺詐之心有抗拒和抵抗。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開始侵蝕的階段，肖恩明確察覺到了黑色線蟲的存在。
也就是說，其他實力強悍的人也有一定概率察覺到。
怪不得會放在開智所這種地方……肖恩看了一眼皇帝的雕像。
在稍稍抬起屁股後，它便回歸了原本的模樣，再無任何異動。
那小小的線蟲自然無法對肖恩造成任何影響，而雕像顯然也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也正常，大範圍的侵蝕行為中，不可能多搞出來一個‘反饋機智’，皇帝必然也是允許有漏網之魚存在的。
隻不過，眼前的雕像應該隻是一個載體或者一個出口，開智所這麼多年收納的孩子難以計數，不僅是貧民區附近的，帝都範圍內的開智所數量近百，僅靠一個雕像，無法儲存這麼多的黑色線蟲。
肖恩將目光移向了雕像的底座。
也就是說，雕像應該聯通著某個地方。
思索片刻，肖恩轉身離開，朝著地下室走去。
先去看看那隻大黃鼠狼的情況。
硝煙和硫磺的味道在靠近門口後愈發重了起來，不過，被幻術包裹著的肖恩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地下室，肖恩的目光掃向四周。
沒有那隻大黃鼠狼的蹤影……
怪了，這地方不大，那玩意的體型都快能占據三分之一了……
正思考著，突然，鼻翼間有一股腥風的味道變重了。
被發現了？
肖恩的身影暴露在了半空之中，一隻利爪橫掃過來，就要將他的心臟直接挖出。
然後，一隻狐狸尾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肖恩的麵前，尾巴輕輕地搭住了那隻爪子，雷霆一擊竟然直接凝滯在了原地。
在吸收了兩顆樹心之後，不僅僅是汙染的解除和增殖的消散，肖恩還擁有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能力。
不，準確來說，這是每個深紅都有機會擁有的能力，隻不過，大部分人應該不會想要見到這個畫麵。
癲狂獸化。
癲狂獸化是將自己的身體和能量朝著增殖靠攏，最終化為那隻血液融入到自己體內的癲狂獸的模樣。
此時的深紅強者能保留一部分的理智，並且，人類和癲狂獸的力量互相疊加，能夠將實力瘋狂地上提一大截，更重要的是，癲狂獸化會讓使用者朝著獸形轉換，這將提供一項重要的能力——防禦力。
人類在麵對癲狂獸時最大的劣勢就是自己孱弱的身軀，除去部分強化類的否決者和特殊改裝過的苦弱者，大部分強者在晉級深紅之後的防禦力並沒有進化到逆天的程度。
而癲狂獸化的軀體可以完美解決這一問題，癲狂獸最強大的地方就是其龐大的生命力以及那無窮無儘的殺戮意誌。
雖然癲狂獸化強悍無比，但代價也極大——沒有一個深紅強者願意朝著自己增殖的模樣靠攏，儘管這幾乎是每個人都會遭遇的部分。
然而，癲狂獸化會大大增加這一速度，一次癲狂獸化之後就完全失控，這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情況。
唯獨肖恩不同。
當阿帕忒那九根狐狸尾巴轉換了顏色之後，肖恩一開始還沒察覺，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無副作用的使用癲狂獸化了。
他那淨化的力量一直存在，加上阿帕忒本身的特殊，癲狂獸化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任何糟糕的後果。
就如同現在一樣。
狐狸尾巴輕巧地搭住了黃鼠狼形的癲狂獸的爪子，後者咆哮著卻無法動彈，這狐狸尾巴不僅纏住了它，其上還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就像是深沉而濃稠的沼澤地一般牢牢地困住了它。
阿帕忒虛幻的美貌臉龐在肖恩的身側浮現出來，她嬌笑一聲：“沒想到還能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在現實世界裡，主人，雖然我被你陰了一道，但我好像還是賺了？”
肖恩嗤笑一聲：“倒是給你驕傲上了？”
“主人過獎了。”
肖恩的癲狂獸化並不完全，這是他刻意為之——倒不是擔心完全癲狂獸化之後會給阿帕忒找到什麼機會，而是完全癲狂獸化之後肖恩就變成了阿帕忒。
雖說阿帕忒無性彆，是觸及本源的概念係癲狂獸，甚至有點癲狂獸中的特殊種那意思，但變成外表是母狐狸的生物，肖恩還是不太樂意的。
阿帕忒的虛影笑容嫵媚，在將目光看向那隻大黃鼠狼的時候卻發出了“咦？”的聲音。
“你認識這玩意？”肖恩開口問道。
阿帕忒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主人——怪不得它可以看穿我和你的狐狸魔術，並非魔術露出了破綻，而是您進入了它的領域。”
“領域？”肖恩沒聽過這個詞。
又一根狐狸尾巴鑽出來，將還有些許掙紮之力的大黃鼠狼牢牢捆住。
看著黃鼠狼背後嵌入肌膚的火焰罐子，阿帕忒歪著腦袋說道：“並非是某種類彆、可以學習的能力，而是這種癲狂獸本身自帶的天賦。我記得它，就在帝都附近，當年我進入毒城之前還見到過它。”
“這家夥的隱匿能力極其強悍，它可以在虛空之中行走，可以融入無聲的夜色之中，而在停下後，它可以為自己製造一個領域。在領域內，它會異常敏銳，狐狸魔術就是領域內的不速之客，自然就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