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他將剛才隨手撈起來的長物往地下一砸。
那竟然是一根標誌牌,噴塗了藍色的不鏽鋼管大概有一點五米長,頭部則是焊了一塊薄薄的鐵質圓片,直徑半米的圓盤黃底白字,明明白白地塗著“此處禁止投放垃圾”八個大字。
這標誌牌是在之前的打鬥中,被那些npc給撞斷的。
那麼脆弱的東西,但落在傅司手中後,卻變得鋒利又堅硬,猶如神器,輕而易舉就將那女人寄生的怪物給斬首。
“為什麼——”
遠處,女人難以置信的聲音出現在一名戴著眼鏡的高中男生體內。不過此刻隨著那高中男生的臉發生變形,那眼鏡早就撐爆了。看上去更像是怪物模仿著人類戴著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眼鏡框。
“你還不理解麼?”傅司看向她,“是什麼並不重要。刀也好、路牌也好、甚至隻是板凳……關鍵在於小女孩的【意願】。隻要她有著想要活下來的意誌,即使這些npc進化出了鋼鐵之軀,即使我手中隻有一張紙片,我也可以把它折成刀的樣子,砍下你的腦袋。因為,就是她內心的映射。”
“為什麼——”
女人沉默半晌,再一次說出這三個字,但問出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這關你什麼事情?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與我作對。作為【怪異】,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傅司搖頭:“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是【怪異】。我是【玩家】。”
“玩家?玩家?玩家!”
女人嗬嗬地冷笑著。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她恨恨道:“好、好、好。就算你是玩家。你是人類。所以你是在‘作為’人類,可憐那個賤人?可憐那個賤人的遭遇,所以試圖拯救她?”
女人說的話似乎很合理。
可是傅司聽了之後,卻是一言不發,仿佛聽見了什麼極為微妙的話,凝視著女人。
“你在看什麼!”女人忍不住怒罵。
“可憐?拯救?”傅司咀嚼著這兩個詞語。
“有什麼問題!這些難道不就是你的想法麼?”她諷刺道:“明明就是【怪異】,卻在模仿人類的正義之舉,追求玩家的英雄主義。”
聽見這話,傅司忽然露出了笑容。
“你又笑什麼!”女人怒吼道。
他嘴角掛著笑容:“我隻是覺得有趣。為什麼代表著絕望和厄運的【怪異】,卻偏偏總覺得我的驅動力會是‘正義’和‘英雄主義’這些要素?”
在《貓鼠遊戲》中,大貓也曾經質問過傅司——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小鳥遊他們的死活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在這裡自詡“正義的英雄”,難道不要命了麼?
諸如種種。
當時他的回答是什麼來著的?
明明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他竟然有些記不得了。
不過傅司的腦海中倒是閃過了另一個畫麵。
那是更久之前的往事,時間、事件和地點都已經被記憶長河衝得模糊不清了。
他隻記得。
那是一名渾身上下被湖水打濕的長發少女。
哭喊著、質問著——他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要救她?是在可憐她麼?她才不需要誰的可憐。也不需要誰來當她的英雄。
當時他的回答是什麼來著?
喔。
好像隻有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