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侮辱_基督山伯爵(全三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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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侮辱(2 / 2)

“昨天我在您家裡,先生,”年輕人神情尷尬地說,“是因為我還不知道您是怎麼個人。”

說著說著,阿爾貝提高了嗓音,弄得鄰近包廂裡的人,以及走廊裡走過的人,都聽見了他的聲音。這一來,那些包廂裡的人都轉過臉來,走廊裡的人也都停住腳步待在博尚和夏托—勒諾背後,注意著這場口角。

“您這是怎麼啦!”基督山說,神色間沒有顯露出絲毫激動,“您看上去神誌有些不大清楚。”

“既然我能看穿您的陰險,先生,能讓您明白我要為此向您報仇,我的神誌就是清楚的。”阿爾貝狂怒地說。

“先生,我不懂您在說些什麼,”基督山說,“而且,即使我懂得您在說些什麼,您也已經說得太響了。這裡是我的包廂,先生,隻有我才有權利在這裡說得比彆人響。請您出去,先生!”

說著,基督山用一個威嚴的手勢,對阿爾貝指了指門。

“哼!我要您出去,從您的包廂裡出去!”阿爾貝說,痙攣的雙手把手套使勁地揉來揉去,這個動作沒有逃過伯爵的眼睛。

“好,”伯爵冷靜地說,“您是要找我吵架,先生。不過我要奉勸您一句話,子爵,請您好好記住:大聲嚷嚷地找人挑釁是個很壞的習慣。大聲嚷嚷並不是對所有的人都合適的,德·莫爾塞夫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一陣驚訝的低語聲猶如一陣震顫似的,傳過旁聽這場爭吵的人群。從昨晚以來,人人嘴裡都在說莫爾塞夫這個名字。

阿爾貝比任何人都更敏感地第一個聽懂了這個影射,他揚起手想把手套往伯爵臉上摔去,幸虧莫雷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而博尚和夏托—勒諾也從後麵抱住了他,這兩人害怕局麵越出決鬥挑釁的界限,不想把事情鬨大。

基督山並沒立起身來,隻是從座位上側過身去,伸手從年輕人捏緊的手指中間扯下那隻又潮又皺的手套。

“先生,”他以一種可怕的口吻說,“我接受了您想摔過來的手套,我還會用它裹好一顆子彈送還給您。現在請您從我的包廂裡出去,否則我要喚仆人來趕您出去了。”

阿爾貝神色迷亂,雙眼充血,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下兩步。

莫雷爾趁這當口把包廂門關上。

基督山又拿起望遠鏡看了起來,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彆的事情。

這個人有一顆青銅鑄成的心和一張大理石雕成的臉。莫雷爾俯在他的耳邊對他說:

“您對他做過什麼事了?”

“我?什麼也沒做,至少對他本人什麼也沒做。”基督山說。

“可是這場奇怪的爭吵總該有個原因吧?”

“德·莫爾塞夫伯爵那檔子事,讓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感到惱火了。”

“這中間有您什麼事?”

“他父親賣主求榮的行徑,是海黛向貴族院揭發的。”

“可不,”莫雷爾說,“這事我也聽說了,可我實在沒法相信,和您一起到這個包廂來過的希臘女奴,就是阿裡帕夏的女兒。”

“不過真是如此。”

“哦!天哪!”莫雷爾說,“現在我全明白了,剛才那場爭吵是有預謀的。”

“此話怎講?”

“對,阿爾貝寫信要我今晚到歌劇院來,是要讓我在他對您進行侮辱時當一個目擊者。”

“可能是吧。”基督山的語氣始終那麼平靜。

“那您會對他怎麼樣呢?”

“對誰?”

“對阿爾貝!”

“對阿爾貝?”基督山以同樣的語氣說,“您問我會對他怎麼樣,馬克西米利安?我會在明天上午十點以前殺死他,這就跟您在這兒,我正握著您的手一樣的確定無疑。我對他就會這樣。”

莫雷爾抽出手來,把基督山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間。他發覺這隻手出奇的冰涼和鎮定,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喔!伯爵,”他說,“他父親是那麼愛他!”

“彆跟我說這些!”基督山大聲說,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動肝火,“我要讓他嘗嘗苦頭!”

莫雷爾愣怔了一下,把基督山的手鬆開了。

“伯爵!伯爵!”他說。

“親愛的馬克西米利安,”伯爵止住他的話頭說,“您聽迪普雷的這一句唱得多美:

嗬,瑪蒂爾德!我心中的偶像。[1]

“噢,還是我第一個在那不勒斯發現迪普雷,第一個為他鼓掌的呢。bravo[2]!bravo!”

莫雷爾知道再說也沒用,隻得作罷。

阿爾貝剛才退出包廂時拉起的舞台帷幕,不一會兒又降落了下來。這時有人敲包廂的門。

“請進。”基督山說,聲音裡沒有顯出半點激動的情緒。

博尚出現在包廂門口。

“晚上好,博尚先生,”基督山說,仿佛他今晚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報社編輯似的,“請坐。”

博尚欠了欠身,走進包廂坐下。

“先生,”他對基督山說,“也許您已經注意到了,我剛才是陪德·莫爾塞夫先生一起來的。”

“這就是說,”基督山笑著說,“你倆大概是一起吃的晚飯。我很高興地看到,博尚先生,您要比他審慎得多。”

“先生,”博尚說,“我得說,阿爾貝的確不該這麼衝動,我以個人的名義向您表示歉意。當然您知道,伯爵先生,這隻是我個人的歉意,但既然我已經表示了歉意,那麼我就想對您說,我相信您是一位大度的君子,不會拒絕就您和約阿尼納方麵的關係對我作出適當解釋。還有,關於那位希臘姑娘,我也想說上幾句。”

基督山用嘴唇和眼睛的一個輕微的動作,示意對方不要再往下說了。

“哈!”他笑著說,“這下我可沒戲了。”

“您這是什麼意思?”博尚問。

“不用說,您是先要給我樹起個怪僻的名聲:您會把我說成是萊拉,是曼弗雷德,是魯思文勳爵。然後,等到我看上去真像個乖張的怪人了,您就陡地一轉篷,設法讓我變成個平庸的人。您就指望我是個平庸的人,好讓您有資格來要求我作什麼解釋,是不是?算了吧!博尚先生,您這是在開玩笑。”

“但您要知道,”博尚態度高傲地說,“在有些情況下,良心會命令……”

“博尚先生,”伯爵打斷他的話說,“能命令基督山伯爵的,隻有基督山伯爵。所以,請您什麼也彆再說了。我想怎麼做就會怎麼做,而您可以相信我,博尚先生,我總會做得很好的。”

“先生,”年輕人回答說,“對上流社會有教養的人,是不能這麼隨便打發的;您得作出誠信的保證。”

“先生,我就是活生生的保證,”基督山不動聲色地說,但眼睛裡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我們兩人都渴望把血管裡流淌著的鮮血拋灑出來,這就是我們相互的保證。請您把這個回答轉告子爵,並對他說,明天十點鐘以前,我就會看到他的血是什麼顏色的了。”

“既然如此,”博尚說,“剩下的事就是安排決鬥程序了。”

“對我來說這根本無所謂,先生,”基督山伯爵說,“所以您其實大可不必為這麼點小事,跑來妨礙我聽歌劇。在法國,一般都用長劍或手槍決鬥;在殖民地,用馬槍;在阿拉伯用匕首。請告訴您的委托人,我儘管是受侮辱的一方,但為了把怪僻的名聲保持到底,我任憑他挑選武器,並願意不經討論,絕無異議地接受他的任何選擇;任何選擇,您聽清楚了吧?任何選擇,哪怕抓鬮決生死也行。這做法固然很愚蠢,但對我來說反正都一樣:我必勝無疑。”

“必勝無疑!”博尚用驚愕的目光望著伯爵,重複說。

“嗯!當然,”基督山微微聳了聳肩膀說,“要不然我就不會跟德·莫爾塞夫先生決鬥了。我要殺了他,必須如此,也必定如此。不過,請在今晚就讓人捎個信給我,告訴我用什麼武器和定什麼時間;我不喜歡讓彆人等我。”

“用手槍,上午八點在萬森林苑。”博尚神情窘迫地說,弄不清對方究竟是個自負吹牛的家夥,還是個神乎其神的超人。

“好了,先生,”基督山說,“現在事情都解決了,請讓我聽歌劇吧。另外請轉告您的朋友阿爾貝,讓他今晚彆再上這兒來了:他這種趣味低下的魯莽行為,隻能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還是請他回家去,好好睡個覺吧。”

博尚萬分驚愕地退了出去。

“我可以,”基督山轉過臉來對莫雷爾說,“請您當我的證人,是嗎?”

“當然,”莫雷爾說,“我悉聽您的吩咐,伯爵。不過……”

“什麼?”

“有一點很重要,伯爵,就是我應該知道真正的原因……”

“這麼說,您是拒絕我囉?”

“不是的。”

“您問真正的原因,莫雷爾?”伯爵說,“那個年輕人自己也是瞎撞一氣,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隻有我和天主才知道;但我可以憑我的名譽擔保,莫雷爾,天主不僅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且是會站在我一邊的。”

“這就夠了,伯爵,”莫雷爾說,“您請誰當另一個證人?”

“在巴黎除了您,莫雷爾,和您的妹夫埃馬紐埃爾,我不認識任何我願意請他幫這個忙的人了。您看埃馬紐埃爾會答應幫我這個忙嗎?”

“我可以代他答應您,伯爵。”

“好!那我就不缺什麼了。明天早上七點先到我家,好嗎?”

“我們一定來。”

“噓!開幕了,咱們聽吧。我有個習慣,聽這部歌劇連一個音符也不願漏掉;《威廉·退爾》的音樂真是太美了!”

[1]這是羅西尼的歌劇《威廉·退爾》中的歌詞。迪普雷1806—1896)是法國男高音歌唱家。

[2]意大利文:好啊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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