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侮辱_基督山伯爵(全三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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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侮辱(1 / 2)

走出銀行家的府邸,博尚讓莫爾塞夫停一下。

“剛才在唐格拉爾先生家裡,”他說,“我對您說應該讓基督山先生作出解釋。”

“對,咱們這就去找他。”

“等一等,莫爾塞夫。去伯爵家之前,您得先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考慮問題的嚴重性。”

“難道比來唐格拉爾家更嚴重?”

“是的。唐格拉爾先生是個一心想著錢的人,而您知道,一心想著錢的人因為知道冒的風險代價太大,所以輕易是不肯跟人決鬥的。而那一位正相反,他是個紳士,至少表麵上是這樣;您就不怕這位紳士興許還是個劍客嗎?”

“我就怕找不到一個肯跟我決鬥的人。”

“喔!您放心,”博尚說,“這一位是會跟您決鬥的。我還真有點擔心,怕他槍法太準。您得當心哪!”

“朋友,”莫爾塞夫慘然一笑說,“我是求之不得呢,能為父親死在角鬥場上,就是我最好的歸宿了。這樣我們就都得救了。”

“您的母親會傷心而死的!”

“可憐的母親!”阿爾貝用手捂住眼睛說,“我知道她會這樣。可是她這麼死去,總比含羞忍辱地死去好些。”

“您決心已定,阿爾貝?”

“是的。”

“那就去吧!不過您知道能碰到他嗎?”

“他應該就比我晚回來幾個鐘頭,這會兒肯定到家了。”

兩人登上馬車,往香榭麗舍大街三十號而去。

到了那兒,博尚想一個人下去,但是阿爾貝對他說,這件事非同尋常,所以不妨把決鬥禮儀擱一邊去。

年輕人這麼說這麼做,全然出於一種高尚的動機,博尚彆無他法,隻能順從他的心意:他讓莫爾塞夫走在頭裡,自己跟在後麵。

阿爾貝三步並成兩步地從大門口跑到宅子的台階上。出來迎接他的是巴蒂斯坦。

伯爵剛回來,正在洗澡,吩咐過不見任何人。

“那麼,洗好澡以後呢?”莫爾塞夫問。

“大人要用餐。”

“用餐以後呢?”

“大人要睡一個小時。”

“然後呢?”

“然後他要去歌劇院。”

“您能肯定?”阿爾貝問。

“能肯定;大人吩咐過八點整備馬。”

“好極了,”阿爾貝說,“我就想知道這些情況。”

然後他轉身對博尚說:

“要是您有什麼事要做,博尚,請馬上去做吧。但要是您今晚有約會,那就請改在明天。我希望您能陪我上歌劇院去。如果有可能,請把夏托—勒諾也帶上。”

博尚跟阿爾貝分了手,說定八點缺一刻時去接阿爾貝。

阿爾貝回到家裡,派人去通知弗朗茲、德布雷和莫雷爾,說希望今晚在歌劇院見到他們。

然後他去看母親,昨晚的事發生以後,她一直把自己關在臥室裡。阿爾貝進得屋來,見她躺在床上,為家人這麼公然受辱而悲痛難忍。

見到阿爾貝,在梅塞苔絲身上會產生怎樣的效果,是我們可以料想得到的。她抓住兒子的手,儘情哭泣起來。讓眼淚這麼流出來,讓她感到好受些。

阿爾貝默不作聲地站立不動,聽憑母親的臉貼在自己手上。從他蒼白的臉色和皺緊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的複仇決心在心裡漸漸動搖了。

“母親,”阿爾貝問,“您知道德·莫爾塞夫先生有什麼仇人嗎?”

梅塞苔絲打了個哆嗦;她注意到兒子沒有說“我父親”。

“孩子,”她說,“處在伯爵這樣地位的人,總會有許多他們自己都不認識的仇人。而您也明白,一個人自己知道的那些仇人,並不是最危險的仇人。”

“是的,這我明白,所以我才要求助於您敏銳的眼光。母親,您是個傑出的女人,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因為您曾經注意到,比如說,家裡舉辦舞會的那天晚上,基督山先生在我們家裡不肯吃任何東西。”

梅塞苔絲渾身打戰,用燒得滾燙的胳膊支起身子來。

“基督山先生!”她大聲說,“這跟您問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呢?”

“您也知道,母親,基督山先生差不多可以說是個東方人,而那些東方人,為了充分保留複仇的自由,在仇人家裡是不吃任何東西,也不喝一滴水的。”

“基督山先生!您說他是我們的仇人,阿爾貝?”梅塞苔絲說這話時,臉色變得比蓋在身上的被單還要白,“誰對您說的?為什麼?您瘋了嗎,阿爾貝?基督山先生對我們一直是那麼彬彬有禮。基督山先生救過您的命,是您自己把他介紹給我們的。哦!我求求您,孩子,倘若你有這種想法,快把它丟開,如果說有件事我得勸您,或者說我得求您的話,那就是一定要尊重他,體諒他。”

“母親,”年輕人目光憂鬱地說,“您希望我對這個人要謙讓,要寬容,一定有您的理由吧。”

“我!”梅塞苔絲喊道,臉頓時漲得通紅,就像剛才倏地變白一樣,但轉眼間又變得比剛才更白。

“是的,準是這樣,而這個理由,”阿爾貝說,“就是怕他會傷害我,是嗎?”

梅塞苔絲渾身發顫,用探究的目光盯住兒子的臉。

“您對我說的話很不同尋常,”她對阿爾貝說,“而且我覺得您有一些很奇怪的成見。伯爵到底對您怎麼樣啦?三天前您還跟他一起在諾曼底。三天以前,不光是我,您自己也把他看作您最好的朋友。”

一絲自嘲的微笑掠過阿爾貝唇間。梅塞苔絲看見了這絲微笑,憑她做女人和做母親的雙重直覺,她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但她憑著自己的審慎和堅強,沒有讓心頭的紛亂和懼怕流露出來。

阿爾貝默不作聲。靜默片刻以後,伯爵夫人開口說:

“您來問我覺得怎麼樣,我坦率地回答您,孩子,我覺得很不好。我要您留在我身邊陪著我,阿爾貝,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兒。”

“母親,”年輕人說,“要不是有件很要緊的事,讓我今晚沒法留下陪您,我當然會聽從您的吩咐,而且您知道我會感到非常高興的。”

“唉!好吧,”梅塞苔絲歎著氣說,“去吧,阿爾貝,我並不想讓孝心縛住您的手腳。”

阿爾貝裝著沒有聽見這句話,向母親鞠躬退下。

年輕人剛出房門,梅塞苔絲就把一個心腹仆人喚來,吩咐他跟在阿爾貝後麵,看他去了哪些地方,然後及時回來把情況告訴她。

隨後,她按鈴讓侍女進來,支撐起虛弱的身子讓侍女幫她換好裝,準備隨時應付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個仆人接下的差事並不難完成。阿爾貝回到家裡,把自己近於挑剔地仔細裝束打扮停當。八點差十分,博尚來了;他見著夏托—勒諾了,後者答應在幕啟前到達劇院正廳前座。

他倆乘上阿爾貝的四輪馬車,阿爾貝覺得沒有必要藏藏掖掖地不讓人知道自己去哪兒,所以高聲吩咐:

“去歌劇院!”

他就這麼急匆匆地在幕啟前到了劇場。夏托—勒諾已經在座位上了:博尚把事情的原委告訴過他,阿爾貝無需再對他作任何解釋。兒子要想為父親報仇的舉動,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所以夏托—勒諾並不想勸阻阿爾貝,隻是重申了一下聽候阿爾貝差遣的意思。

德布雷還沒有到,但阿爾貝知道他極難得會錯過一場歌劇院的演出。舞台帷幕拉起前,阿爾貝一直在劇場裡逛,一心想在走廊或樓梯上遇見基督山。鈴響了,他才回到正廳前座,坐在夏托—勒諾和博尚的中間。

他的目光不時投向兩根廊柱間的那個包廂。但在第一幕演出時,這個包廂始終執拗地緊閉著。

終於,當第二幕剛開演,阿爾貝第一百次去看懷表時,那個包廂的門打開了,基督山身穿黑色衣服走進包廂,靠在欄杆上往下麵的大廳望去。跟在基督山後麵進來的是莫雷爾,他用目光找尋妹妹和妹夫,在第二排的一個包廂裡找到了他們,向他們點頭示意。

伯爵環視大廳的當口,瞥見一張蒼白的臉和一雙似乎熱切地想吸引他目光的炯炯發亮的眼睛;他認出了那是阿爾貝。但他在這張神情激動的臉上看到的表情,想必使他意識到還是彆去理睬對方為妙。於是,他不露聲色地就座,從匣子裡取出望遠鏡朝另一方向望去。

但是,儘管伯爵做出不在看阿爾貝的樣子,實際上阿爾貝卻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第二幕演完,帷幕落下時,他這雙從不出錯的銳利的眼睛看見這個年輕人由兩個朋友陪著,起身離開了正廳前座。

隨後,他又看見年輕人的臉出現在對麵一個前排包廂的廊柱間。伯爵預感到風暴就要來臨了。當他聽到包廂門鎖上鑰匙轉動的聲音時,他儘管仍然興致勃勃地在跟莫雷爾交談,實際上已經心中有數,做好了準備。

包廂的門打開了。

直到這一刻,基督山才轉過臉去,看了一眼臉色慘白、渾身打戰的阿爾貝,在他身後是博尚和夏托—勒諾。

“嗨!”他喊了一聲,這種親切殷勤的態度,跟他平時在社交場合的寒暄客套是大不一樣的,“我的騎士這算是找到目標了!晚上好,德·莫爾塞夫先生。”

說完,他那張具有超乎尋常的自製力的臉上,顯露出極其誠摯的表情。

莫雷爾在這當口記起了子爵給他的那封信,莫爾塞夫在信上沒作任何解釋,隻是請他晚上來歌劇院。此刻他才明白,一準要發生可怕的事情了。

“我到這兒來,不是來跟您說虛偽的客套話,也不是來跟您假惺惺地談什麼友誼的,”年輕人說,“我是來要求您作出解釋,伯爵先生。”

年輕人顫抖的話音,好不容易地才從咬緊的牙關中間擠了出來。

“在歌劇院裡作解釋?”伯爵說,平靜的嗓音和銳利的目光這兩個特征,使人感覺得到他是個對自己永遠充滿信心的人,“雖說我對巴黎的風尚了解很少,可我認為,先生,這兒並不是作解釋的地方。”

“不過,要是有些人躲躲閃閃的,”阿爾貝說,“要是他們打著洗澡、吃飯或者睡覺的幌子不肯見人,那就隻能在見得到他們的地方找他們說話了。”

“我並不難見到,”基督山說,“因為昨天,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就在我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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