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沈良洲就發起了燒。
這個許向空其實早有所料,身上的傷那麼重,再加上脆弱的腺體手術,傷口愈合的過程中難免發炎引起高燒。
因此當夜許向空並沒有離開研究所,而是住在了辦公室內,收到消息後他立即跑進了隔離室,為沈良洲注射退燒針。
枕頭紮進皮膚,床頭昏暗的燈光下,沈良洲分明的輪廓半隱在被子裡看不清晰。
許向空凝視著他,皺了皺眉“為什麼不按鈴?要不是檢測儀顯示你心率不正常,你就打算一直這麼忍著?!”
沈良洲連睜眼都沒了力氣,半闔著嬉笑“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聽見這話許向空氣的不行,一把摘下眼鏡扔到床頭櫃上。
“你命大?!你命大也是因為老子費心費力給搶救回來的!真以為發燒燒不死人?!”
沈良洲強撐著睜開眼睛看了許向空一眼,遂又閉上。
知道他沒聽進去,許向空被氣的開始口不擇言“你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可你有想過程澈嗎?!他因為擔心你患上間接性厭食症,每天進來看你之前都要靠注射營養針劑支撐身體,你他媽就不心疼他?!”
沈良洲猛地睜開眼,一雙眼睛因體溫過高而燒的血紅“你說什麼?!”
許向空握緊了拳頭,乾脆一股腦全說了“外麵的人都在擔心你,程澈日夜不論守在這裡,你爸腿腳不便也堅持每天過來,顧淵不惜去求他外公也要為你弄來貴重儀器……
還有程清,承則,池魚,杜院長,還有我!”
許向空深吸一口氣,怒視著沈良洲“我們都這麼在乎你,可你好不容易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了,就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沈良洲愣住了,紮針的手背一點點攥緊。
許向空敏銳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目光瞥向他正在回血的手背,氣的直接一巴掌拍在上麵。
“你他媽彆亂動!”
許向空咬著牙,動作粗暴地替他扶正手背上的針頭。
之後,兩人竟都離奇的安靜下來。
良久,沈良洲暗啞著嗓子問“向空,你實話告訴我,我……還能恢複嗎?”
許向空眼神黯了黯。
沈良洲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過了很久許向空才低聲回答。
“阿洲,你是我接觸到的唯一一個eniga病人,甚至是除了拓森,全世界的唯一一個。
我翻遍了所有文獻資料,都找不到一點有價值的參考。
alpha倒有過腺體受傷信息素儘失後又恢複的例子,但也是極其稀少,而且……”
許向空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道“而且那個alpha恢複,也是因為他的高匹配度oa妻子日複一日的釋放自己的引誘信息素,這才引起標記之後的所產生的連線。
但他們即使有了終身標記,也耗費長達兩年之久才有那麼一點效果。”
“而你和程澈……”許向空看著沈良洲,“程澈他畢竟是個alpha,你們也沒有進行終身標記,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阿洲。”
許向空說完這段話,能明顯感覺到沈良洲變得更沉默了,連呼吸聲都低不可聞。
許向空看著他的側臉,又趕緊補充“但我們都要對這件事抱有希望,你連這麼艱難的手術都撐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會一樣的!”
沈良洲低低的笑了聲“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需要安慰,什麼身份信息素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的。
其實……隻要他不嫌棄,真成為個beta也無所謂。”
聽見他這麼說,許向空正要鬆口氣,結果沈良洲緊接著又來了一句——
“我在意的是我這條腿……”
許向空又是一怔。
沈良洲慢慢掀開被子,指著自己的左腿苦笑“它沒有一點知覺,你雖不是骨科醫生,但這種情況也知道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