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解家,書房內。
解語臣敲打完幾個不安分的老東西,這些貪心不足的老家夥,一聞到風聲恨不得也衝上去要一盞水,分一杯羹,解語臣一個個捏住痛處,手段淩厲地折了他們派出去的爪牙。
又開始處理桌子上堆積成小山的文件。
從回到解家後,他連片刻的休息時間都沒留給自己。
解語臣埋首案間,將手上的文件、資料處理了大半,抬手活動活動因為坐了太久而發酸的腰身。
解五敲響了書房的門,擔憂地朝裡喊“家主,吃點東西吧。”
裡麵沒有傳來應答聲,解五還以為是解語臣沉迷工作,沒聽到。
解五的聲音又透過木門傳進書房,“您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書房裡除了資料紙張翻動的聲音,沒有其他雜音,解語臣一貫喜歡在安靜的環境裡辦公,他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其他聲音。
今兒個,卻覺得,這間書房,安靜得令人煩悶。
整個解家,空蕩得令人恐懼。
手上的資料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解語臣索性把這些資料都撂在了桌上。
推門走了出去。
這邊解五見他終於肯出門了,以為是自己勸解的話有效,還沒等他高興過三秒,就見解語臣抬腿往外走。
解五想也不想就跟在他後頭。
直到走出了這間院子,解語臣冷寂至極的聲音響起。
“彆跟著我。”
解語臣已經鮮少拿這樣的語氣對人講話了。
他漫無目的地在解家後院裡走著,腳步定定地站在戲台前,頓住了。
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開過嗓了,他這會兒突然來了興致。
也沒換戲服,直直走上台子,動聽絕美的戲曲聲從院子裡傳開。
一曲閉,心中的鬱氣卻仍舊沒消散幾分,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樹下。
月色如水,黑幕中的那輪明月依舊慷慨,毫不吝嗇地將月華傾照大地。
樹下放置著把躺椅,那人躺在上麵睡著了,臉上蓋了把折扇,瞧這樣子,睡得正香。
解語臣突然起了壞心眼,想嚇唬嚇唬他,悄無聲息地走向躺椅處,正準備拿起他臉上的折扇。
卻抓了個空。
哪有什麼折扇,院落裡也沒有其他人,隻他一個解語臣而已。
“齊笙”
解語臣垂眸,蹲下身,把手搭在了躺椅上,躺椅的主人太久沒回來,這把躺椅就這麼一直這麼放在院子裡。
他拾起落在躺椅上的葉子,苦笑出聲“你又騙人。”
蹲了有一會兒,他站起身朝齊笙借住的院子走去。
解五得了吩咐,底下的人更不敢在這時候來觸黴頭。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不長眼地打擾解語臣。
因此,從他的住所到齊笙的院子裡,一路再沒碰上一個人。
他推開門,院子裡每天有專人打掃,乾淨無塵,保持得和他在時並無任何區彆。
院子裡種了棵黃櫨,這個季節,黃櫨樹已經陸陸續續地開出了黃綠色的小花。
等到深秋,這棵樹的葉子會變成深紅色,紅得發紫,紅得發透。
樹下放著石桌,石椅子,這些東西,正逢時候地勾起了他的記憶。
在進張家古樓前,齊笙就是在這裡一反常態,絮絮叨叨地和他說了一堆話。
原來,一切早已有跡可循。
解語臣抬步跨過門檻,徑直朝齊笙的臥室走去。
迫不及待地推開臥室的房門,裡麵卻沒有他想見到的人。
房間裡與它主人有關的氣息越來越淡,幾近於無,解語臣開始在臥房踱步,來來回回,像隻焦頭爛額失去方向的困獸。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齊笙不在這兒了。
他仍舊不願意將那個字和齊笙沾上邊。
喉間湧上血氣,他硬生生壓了下去,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時候他才驚覺,這間屋子裡沒有一樣東西是齊笙的,又或者是,他走前將自己的東西都拿走了。
這間房裡,和他有關的痕跡似乎都消失了。
這個認知讓解語臣的心揪起來了,揪成一塊,生疼生疼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
為什麼
怎麼也想不出答案,就像他一直都猜不透齊笙的想法。
他又安慰自己,齊笙隻是不喜歡待在解家,是啊,這麼個地方,他不喜歡是應該的。
他那樣的人,合該天南海北地去闖,去看外麵的大千世界。
而不是停留在這片四方城裡。
“你真是”解語臣扯起一個難看的笑,真是什麼,真是世間最最灑脫、瀟灑之人了!
這幾個字在他唇齒間嚼了又嚼,字眼被拆開、組合、撕爛,最後又被他吞咽回肚子裡。
床邊的簾子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套,齊笙總是很愛折騰這些小事。
就比如床上掛著的紗簾,是他自己親自選的。
比如院落裡的梔子花樹,他總愛去擺弄它們。
解語臣指尖觸碰上紗簾,溫軟的觸感讓他有點明白,為什麼齊笙那麼樂意折騰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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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還是混亂的,隻要一閒下來,他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索性今晚就不管了,解語臣想。
合衣躺在那張軟硬恰到好處的床上時,他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枕頭底下藏了個硬物,抵著他的腦袋。
摸了摸,才發現,是藏在枕頭裡麵。
解語臣撕開枕套,裡麵的東西也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是個半掌大的鐵盒,鐵盒上還印著水果糖的標識。
他打開蓋子,能被齊笙貼身放起來的東西,應該是對他很重要的。
鐵盒沒什麼特殊的,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機關。
解語臣毫不費勁就打開了蓋子,裡麵放著一張被折了五六折的紙,以及一張銀行卡。
他沒管那張卡,將被折起來的紙小心翼翼地打開。
“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