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古老的城池,黃沙滿地,餓殍遍野。
是身處在和平年代的他們從未見過的。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黃沙吹過,吹起了沙子底下埋藏的白骨。
“這是戰場”吳斜望著遠處的情景,微微失神。
躺在城牆根的士兵斷了隻手,身上纏著布條,另一隻完好的手上緊緊握著戰旗。
他們從他麵前經過的時候,似乎還聽到了他微弱的嗚咽聲。
像這樣的士兵。這座城池中有很多,城門破敗不堪,搖搖欲墜,來個小孩再給一腳,馬上就報廢了。
走進城池中,不遠處的戰車邊上還有兩個小兵在竊竊私語。
他們一個斷了腿,一邊的褲子空蕩蕩的,一個瞎了眼,半張臉都包著布條。
就這樣,兩人還笑著聊天。
這麼大一群人烏泱泱地走到他們麵前,他們絲毫未覺,這些人看不見他們。
“你說這場仗還要打多久?”斷了腿的那個問。
瞎了眼的那人搖搖頭“不知道。”
“我們是上不了前線了,我這腿不中用啊!”斷腿的士兵苦澀地笑了笑。
“有命活著就行,起碼我們還撿回了一條命,不賴嘍!”瞎眼的士兵說的真心實意。
誰料斷腿士兵義正嚴辭地反駁他“大丈夫何懼生死,我隻恨不能再上陣殺敵。”
“保家衛國才是男人該做的,我隻恨自己無用,不能跟隨著齊將軍上前線!”
斷腿士兵說到這處,恨鐵不成鋼地捶了下自己那隻完好無損的腿。
“也不知道前線情況怎麼樣了”
瞎眼的那個不耐煩了,無奈道“天天齊將軍齊將軍的掛在嘴邊,人家認識你嗎?”
斷腿士兵立即反駁“當然認識!”
“我這條命還是齊將軍給救回來的呢!”
“你就吹吧你,齊將軍可是大人物,哪裡會記得我們這些小嘍囉。”瞎眼士兵明顯不信。
“你可彆不信,那會我差點就去見閻王了,是齊將軍救了我,要不是將軍,那刀就把我脖子給砍斷咯!”
“後來我傷了腿,將軍還親自讓軍醫給我治嘞!”斷腿士兵驕傲地揚起下巴。
腦袋不慎磕到了後邊戰車的底座。
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們倆換藥了,趕緊的過來!”不遠處有個男人喊他們,眾人轉過頭看向聲源處。
是個約莫快三十歲的男人,背著光看不清樣貌。
瞎了一隻眼的士兵快速起身走了,他少了隻眼,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有些不穩當。
男人還想扶他一把,卻被人給推開了。
他也不生氣,笑著囑咐他慢些走。
“劉長你彆理他,就是個倔脾氣!”斷腿士兵見狀,嚷嚷得很大聲。
被他稱為劉長的男人憨厚地笑了笑,朝著斷腿士兵走去。
等他走近些他們才看到他的樣貌。
很普通的長相,一抓一大把的那種,混在人群中怎麼也不會讓人想多看一眼。
可吳斜瞬間瞪大了雙眼。
因為這個人他是個跛腳!
“他是!”吳斜瞳孔震了一下。
“誒唷,劉長,前線有消息嗎?”斷腿男人撐著戰車,單腳站了起來,期待地盯著跛腳男人。
“你怎麼還自己站起來了!”跛腳男人快步走過去扶住他,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撐著他往回走。
“前線大捷,齊將軍勝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劉長跛著腳,因為身上架著個人的緣故,走起來的時候跛腳更明顯了。
“那可太好了,齊將軍沒受傷吧?”
“這個我不知道。”
他卻絲毫沒有在意這些,笑眯眯地回答身上男人的問題。
“劉長,算算年紀你兒子也三歲了吧?”斷腿男人笑彎了眼,“我記得你說過來著,等回了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日子可太美了!”
劉長想起家中的小兒子,笑得更加溫柔了,“是啊,這會兒回去他都會走路了,能喊我爹了。”
兩人一路走遠,留他他們幾個麵麵相覷。
“他是東嶽王!”吳斜很確定,一切都對的上了,參軍、跛腳、兒子
一切都能對上了,這是一個和東嶽王有關的幻境。
那解開幻境的關鍵也一定就在他們身上。
還有那兩個士兵口中多次提到了“齊將軍”。
吳斜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神廟裡供奉的“神槍將軍”和他之間又有什麼關聯呢?
他們和齊笙之間有沒有關係?
還有,齊笙究竟去哪裡了
數個問題蜂擁進腦海,想的他腦殼嗡嗡的發疼。
“愣著乾什麼,跟上去看看啊!”王胖子都走到前邊了,轉頭找吳斜的時候見他傻呆呆地待在原地。
跑回來一巴掌呼在他手背上。
胖子說“現在是你裝深沉的時候嗎,趕緊的,跟上去。”
劉長扶著斷腿的小兵去換藥,說是軍醫棚,其實就是個大一點的茅草搭起來的棚。
裡麵隻有寥寥幾個軍醫,劉長帶著他進去的時候,裡麵都快沒地方給他們落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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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將人交給軍醫,自己退了出去,安靜地待在門口。
“這個真的是那什麼東嶽王嗎?”王胖子觀察了他好一會,這人就跟沒脾氣的麵人一樣,不管人家說什麼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氣樣。
和野史中殘暴無度的東嶽王大相庭徑。
“應該是”吳斜也想不通,可能是野史記載的有出入了,畢竟到底不是正史。
黑眼鏡笑而不語,抱臂站在人群外漠然地注視這一切。
“齊將軍這一仗贏了,是不是以後我們都不用打仗了?”帶著稚氣的聲音傳入茅草棚外的他們耳中。
聽聲音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胖子好奇,伸頭進去看了兩眼。
說話的是個十來歲左右的小孩,他纏著布條躺在擔架上,右臂那條袖子空蕩蕩的,他乖巧地任由軍醫幫他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