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才把人帶來了。”
殿門推開,李公公垂著頭走了進去,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子麵上戴紗,低垂著頭,溫婉嫻靜。
趙弘聞聲向她望去,從身形上來看,她確實是很像江綰。
“抬起頭來。”他開口命令道。
女子微微頷首,爾後將下巴揚起,宮女見狀走上前,將她的麵紗輕輕剝落,露出那張美麗的容顏。
“這是滁州田福縣張縣令的次女,與滁州總督張慶大人也算是遠親呢。”
李公公見趙弘的神情很是滿意,側開身子立在一旁,提著嗓子說道。
“就是這膽子忒大了點,見到陛下不跪嗎?”他隨即話鋒一轉,陰陽怪氣道。
“請陛下恕罪。”撲通一聲,她跪伏在了地上,連連磕起了響頭。
“起身吧,把那張臉磕壞了可就不好了。”趙弘擺了擺手,示意李公公可以帶她下去了。
羽箭讓沈蓯聯合朝中朋黨彈劾走了洛池州,其中也不乏溫知熠的助力。
趙弘煩惱的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他不禁懷疑在林場裡的濃情蜜意,都是江綰有意為之,她故意分散他的精力,好讓洛池州回京就滾蛋。
雪花一般的奏折落在他麵前時,他才意識到,江綰與前朝牽扯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過砍樹先砍根,雖然他不清楚溫知熠是如何迷戀上的江綰,但他覺得溫知熠應該不會希望步他舅父的後塵。
賜個贗品給他,不僅能聊解相思之苦,還能起到監視的作用。
最巧合的是,那個長得與江綰有八分像的女子還是滁州張氏的人。
他已經給出了巴掌,再將張氏女賜予溫家,無疑是給張氏遞去一根橄欖枝,要不要攀,就全憑他們想不想活了。
趙弘放下了手中的筆,雖然洛池州走了,但這回讓他看清了沈氏在朝中的勢力,也算亡羊得牛。
接下來他就該逐個擊破,請這位老臣歸鄉了。
入夜,瀕月閣燭火通明,閣中酒香飄散千裡,浸著夜間的雨水,滿是寒意。
箜篌聲悠然,一波波回蕩在席上眾人的耳邊,仿若親臨仙境。
趙弘舉杯,台下朝臣紛紛應和,敞亮的歡笑聲中,身著水袖的舞姬們接連步入殿內,翩躚而舞。
一曲畢,舞姬們撩起長袖,尋到各個大人身邊,或是陪笑或是斟酒,好不熱鬨。
坐在禦台側旁的溫知熠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前來侍奉的女子,雖然麵帶薄紗,但也能讓他隱約察覺到趙弘的意思。
“朕聽聞溫卿的兄長再添貴子,這不禁讓朕好奇,溫卿一表人才,為何遲遲不娶妻呢?”趙弘放下酒樽,佯裝醉意的眯起眼睛,側頭向溫知熠看去。
“回稟陛下,臣少時幸得一大師譜命,他說臣命格崎嶇,恐英年早逝,因此難以覓得良人。”他拱手垂頭,畢恭畢敬的答道。
“哦?”趙弘坐直了身板,頓時提起了興趣。
“家中原先尋了幾家八字旺的,想以此互補,但臣無心蹉跎旁人,索性就都推拒了。”他繼續解釋道。
“這麼巧?朕今晚正好有一美人想要賜與你,她的八字,朕命人看過了,五行火旺,與卿甚是相配。”說著,宮女們就引著張浀從殿門口走了進來。
溫知熠定睛一看,那女子的身量與江綰極像,而麵容也有七八分相似,但她的眉間舒展,眼神溫和低順,不似江綰目光銳利,嘴邊時常掛著不屑。
他的眼簾微微垂下,明白了趙弘的意思。
再抬頭時,他已然換了另一副神色,好似見到了天上仙女一般,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張浀,久久不能回神。
趙弘側頭含了一口酒,麵露不屑,雖然溫知熠的演技有些拙劣,但到底是順應了他的意思。
他的腦中忽的浮現出了七竅流血的孫大將軍還有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溫知熠,堂堂八尺男兒,被嚇得一連三月不敢出門,真是可笑至極。
想來他也是不敢的。
趙弘又瞧了他們一眼,隨後站起了身。
畢竟經曆了舅父和姑母的死,他怎麼還敢跟他搶奪什麼呢?
月光清澄,趙弘的轎輦駕臨了溪雲台。
玉石水壁,難敵佳人絕色。
搖動的床幔道不儘的春波。
而破曉時分,他起身寬衣,卻神誌清明的向內監問道“大皇子來過?”
“是。”內監畢恭畢敬的答道。
“都說了些什麼?”他繼續問道,眼神不忘向側麵瞟去,見床上還是沒有動靜才安下心來。
“夫人詢問了一些大皇子的飲食起居,還有功課,還有”
“還有想要哪位老臣做太傅。”
話音剛落,趙弘蹙起了眉頭,看來錦衣玉食不能夠,她依舊想要染指東宮。
“朕知道了,以後要少讓大皇子來這裡。”他低聲吩咐道,內監應聲,退了下去。
鳥鳴悅耳,初陽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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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弘帶著烏泱泱的侍從們離開了溪雲台,江綰猛然睜開了眼睛不再假寐,毫不誇張,與趙弘在一起時,她是一刻也不敢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