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霽知道他來了。
但他眉色清冷未變,繼續握著針尖刺入脖頸。
“……”
細微入肉的聲音響起。
他並沒有感受到半分疼痛。
時霽臉色驀地一變,將抑製劑從他手上拿開,清冷眸色染上慍怒,“胡鬨,你在做什麼?”
謝灼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慶幸又後怕的將抑製劑奪走,嗓音還有幾分生氣,“您在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您先告……”
謝灼眼眸落在浴袍微側下的肩頭,驀地眼眸怔住了。
細密如朱砂的針孔,錯落在側頸瑩白的肌膚上。
他大腦仿佛轟鳴了一聲,刹那間什麼都想通了。
“謝灼,你今晚……”
午後日光細碎打在他側顏上,指揮官被大長老打斷了話,眉眼清冷望著他淡笑搖頭。
“沒什麼,乖一點,今晚見。”
可他那天淩晨兩點才回來。
三長老在幻境裡無奈的搖頭,“小皇帝,我建議你今晚去看看指揮官,否則你可能會後悔。”
雷刑下都沒有流半滴淚的新帝,如今眼眶唰一下的就紅了。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那被抑製劑注射過無數遍的傷口,卻又不太敢真的碰到他,整個人仿佛被自責淹沒。
“哥哥,什麼時候的事?”
時霽偏眸避開他的手,將散亂的浴袍重新拽上來。
“不重要。”
潮濕海浪的安撫素充斥在整個房間裡,時霽疼痛麻木的神經有所緩解。
還算他懂事。
時霽思緒總算平靜下來,將抑製劑盒子隨手蓋上,裡麵都是密密麻麻用過的空管,數量有些嚇人。
時霽向來話不多,“我休息了。”
謝灼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跟在他身後進了臥室,頭頂的呆毛徹底耷拉下去,倘若有尾巴也一定是垂著的。
“您不想要我的標記了是嗎?”
謝灼這時候腦子裡已經什麼都沒了,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我沒有不想牽您,我手臟……”
“我那時候渾身都臟兮兮的。”
臟兮兮還撒謊的小狗不配他的保護,也沒辦法跟他走。
可是他好像做錯了很多事。
時霽腳步微頓了下,沉默的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聲調冷淡的說,“你不臟。”
謝灼濕紅的眸微頓了下,終於微微發亮看他,指揮官這是不生他的氣了嗎?
然而下一句依舊把他打進地底,“出去吧,我要換衣服睡了。”
時霽站在衣櫃前,鬆散的浴袍濕了半邊,顯然他是疼到不行臨時出來的。
他不要自己的標記。
如今也不想要自己的信息素。
謝灼在思考是聽話出去,還是把人乾脆一下子惹到底。
強行標記讓他不用再難受,哪怕恨他也無所……
“雷刑一共幾天?”時霽嗓音突然響起。
謝灼乖乖回答,“三天。”
時霽冷白指尖落在衣櫃上,平靜問他,“明天繼續?”
謝灼沉默片刻嗯了一聲。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他隻要撐過雷刑就能跟隳試探一戰。
“哥哥,我能不能幫您……”
“不能。”
時霽嗓音清冷的否定。
衣櫃上的指骨凸起微白的痕跡,他終於深呼吸的問了一句,“謝灼,你這樣跟謝臣有什麼區彆?”
他在等謝灼的回答。
兩人如今已經不需要什麼試探,一句話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