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參知政事錢伯華來的最早，錢伯華是一接到指令便急衝衝趕來了，雖然來的早一點，錢伯華卻不懶散。
錢伯華等中書侍郎郭亦鎮來了，便同中書侍郎郭亦鎮一同商量如何對付林哲。
這個林哲不好對付，必須在這關鍵節點上把林哲壓製住，把林哲調出東京汴梁城去辦差。
中書侍郎郭亦鎮很讚同錢伯華的觀點，隻是他隱約覺得林哲沒這麼簡單。
林哲要開這個緊急廷議，必定有他的考量。
錢伯華也覺得林哲會出條件，他正想講這個，龐賢東和林哲一前一後進來了，錢伯華立刻住口。
錢伯華十分小心謹慎，就怕林哲聽到什麼會有所警覺。
林哲沒理錢伯華這個老匹夫，他往那一站，也用不著理誰，好在這會皇帝來了，緊急廷議開始了。
這是林哲第一次參加緊急廷議，還是他力主召開的，他必須先講。
“官家，龐樞密推薦林某北上巡查，林某希望官家能頒下聖旨，為這次北上巡查支持，否則這次北上巡查之行將大打折扣，達不到效果。”
林哲剛講完，龐賢東就故作驚訝。
“林大人，你要官家下旨，這是為何？這點小事可以不下旨的，難道不下旨便不乾事了？”
林哲答道“龐樞密，不是林某不想乾事，而是沒聖旨無法乾事，那些個邊官邊將理都不理你，你如何乾事？白跑一趟嗎？”
林哲很是惱火龐賢東的驚訝，己經曉得這事了，為何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龐賢東仍不理解林哲要下旨的想法。
“林大人，你去都還沒去，怎知那些個邊官邊將不理你，你己是樞密副使了，他們哪個敢不聽你的？”
龐賢東竭力阻止皇帝下旨，完全不理會林哲的感受。
林哲必須拿到聖旨，否則還真不好北上巡查。
“龐樞密，一碼歸一碼，林某既然答應北上巡查了，就想把事辦好，沒有聖旨在手，林某沒有把握辦的好？龐樞密是想林某辦砸麼？”
林哲開始質疑起龐賢東了，必須有人替龐賢東講話才好。
參知政事錢伯華見狀立刻插言。
“林大人，你有所不知，聖旨不是隨隨便便下的，就北上巡查一事來看，似乎沒有必要下，林大人你要體諒龐樞密憂國憂民的心情。”
參知政事錢伯華力挺龐樞密，似乎想與龐樞密是同穿一條褲子了。
林哲很不高興。
“錢大人，你就彆瞎扯蛋，你要是攔著不準下旨，那此次北上巡查你去，林某可不去了。”
林哲口氣很硬，他要撂攤子了。
參知政事錢伯華急了，這冰天雪地的他哪裡想北上。
“林大人，彆動怒嘛，老夫這身板哪裡還能經受的住北上巡查的顛簸，如林大人你執意要下旨，老夫沒有異議。”
參知政事錢伯華見勢頭不對，趕緊鬆口了。
參知政事錢伯華一鬆口，旁邊的中書侍郎郭亦鎮不樂意了。
這錢大人怎麼這麼沒原則，這林大人一句狠話就嚇成那樣，這不存心讓人看笑話嗎？
且這位林大人開始己經答應北上巡查了，哪能由著他反悔。
今日必須給這位林大人一點顏色，不然這位林大人不懂得收斂。
“林大人，不是吧，這麼大的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反複，你既然先前已經答應去了，那怎麼都得去了，即便沒有旨意也要去，且林大人你官職不低了，難道還不能震懾那些個邊官邊將麼？”
中書侍郎郭亦鎮以理服人，他企圖這樣就把林哲放倒，林哲當然不會讓中書侍郎郭亦鎮的奸計得逞。
“郭侍郎，你這歪理蠻多的，林某先前答應去那可是有條件的，先前是要做很多準備工作的，如果你們覺得這北上巡查是一件小事，那你們去。”
“林某絕對滿足你們提的任何條件，如果你們不想去卻想林某去，那你們就得滿足林某的合理條件，不然林某還真去不了。”
林哲根本沒把郭亦鎮放在眼裡，懟郭亦鎮那是必須的。
郭亦鎮被懟的麵子儘失，立馬就想跟林哲理論一番，他這個中書侍郎可不是紙糊的。
龐賢東生怕郭亦鎮會跟林哲大吵，萬一林哲不去了，那就麻煩了。
龐賢東急中生智過來就用身子擋住郭亦鎮，而後他對林哲說道“林大人，時間寶貴，就不多說了，隻要林大人是以國事為重，我們必定支持下旨。”
龐賢東這會的態度完全變了，他是繼錢伯華之後第二個鬆口的。
林哲心裡還是有點芥蒂。
“龐樞密，光支持下旨沒用，還得看這旨是怎麼下的，另外還要看林某北上要到哪些地方，具體要乾什麼，有什麼麻煩，這些都必須理清楚了。”
林哲有事沒事扯了一堆出來。
龐賢東以為他們表態支持下旨，這事就完了，沒想到這位林大人又提了這麼多，龐賢東當時就有點不理解，怎麼還沒完沒了？
龐賢東當下便有火氣，但他不好當麵發作，必須先把事理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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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你此番北上主要是巡查河東路防務，其他真沒什麼了。
龐賢東講的就很簡單，如果真如他講的這麼簡單，那還用的著巡查嗎？這不自相矛盾嗎？
林哲可沒這麼好糊弄。
“龐樞密，北上巡查究竟是哪位大人提出來的？如果真像龐樞密所講簡單，也不用去巡查了。”
林哲似乎不相信龐賢東，在質疑這個北上巡查有什麼用。
龐賢東肚裡墨水不多，被林哲這麼一說，龐賢東的方寸便亂了，龐賢東方寸一亂，他就不知如何說了。
參知政事錢伯華見龐賢東有點亂了，他趕緊出來救場。
“林大人，北上巡查是老夫提的，主要是檢查河東防務，河東是對西夏的前沿，必須確保河東防線的安穩，你去了之後就是巡查加評估，務必把河東防線重新打造一遍，打造成固若金湯就是最好的。”
錢伯華也很誠實，上來便承認北上巡查是他提的，他似乎不怕林哲怪罪於他。
錢伯華這麼坦承，林哲不好直接講他，不過林哲問還是要問的。
“錢大人，既然是你提的，那麻煩你講一下你要求北上巡查的初衷？是哪出了問題麼？還有是不是得節製河東路一線所有的邊官及邊將？”
節製河東路的邊官邊將？
林哲這話一出，不但在場的官員吃了一驚，就連皇帝也跟著吃了一驚。
皇帝沒想到林哲這麼大膽，敢提這種過分的要求，要是可以有這種要求，乾嘛還要你去北上。
傻子都可以去了，皇帝這會很為林哲擔心。
就聽到錢伯華說“林大人，你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隻是去巡查，又不是掛帥出征，要節製地方乾嘛？”
錢伯華率先對林哲提出了質疑，這也是在場高官想問的。
林哲話己經出口了，就沒有退縮的可能。
“錢大人，不是林某矯情，實在是北上巡查的需要，錢大人你要想一想，林某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的，什麼都沒有，如果不能節製他們的話，那這巡查能查什麼，天寒地凍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的心思，倘若林某不能製約他們，這巡查巡不巡都一樣。”
林哲似乎又在拿去不去巡說事。
錢伯華可能覺得林哲說的有理，他略為停了一下，而後說“林大人，你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節製是不能輕易授予的，一般都得重大事項方能授予，此次北上巡查應該夠不上這一標準。”
錢伯華很有分寸，十分小心便婉拒了林哲。
在錢伯華看來，節製這玩意太凶險了，每一個出京辦差的官員都想得到它。
一旦它到手，那就意味著財富和美女，地方官員即便苦不堪言也得雙手奉上這兩樣，不然就完了。
林哲並不認可錢伯華所講的。
“錢大人，既然北上巡查不重要，你為何要在此時提北上巡查？你是看林某不順眼嗎？是存心把林某扔到冰天雪地裡玩嗎？”
林哲這話質問的好。
錢伯華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兩個很平常的詞讓錢伯華感到不安。
一個是不重要，另一個則冰天雪地，這兩個詞混到一塊則驗證了錢伯華的齷齪。
錢伯華必須儘快把林哲壓下來。
“林大人，請你以大局為重，你難，邊關的將士也難，你冰天雪地，邊關的將士也冰天雪地，況且這次你是代表朝廷去安撫邊關的眾將士，你怎麼能一而再的講條件呢？”
錢伯華言外之意就是林哲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林哲聽錢伯華這樣說他，他不乾了。
“錢大人，你這樣講就不對了，你錢大人也是享受豐厚俸祿的老臣了，你怎麼不去邊關安撫眾將士，卻要林某去，還厚顏無恥躲在這裡說林某。”
“林某不知你哪來的勇氣說林某，像北上巡查這類小事，錢大人你想到了，你就應該身先士卒去，如果你以老或者身子骨吃不消為由不去，那林某建議你告老還鄉得了，你告老還鄉了，大宋朝也是一樣的。”
林哲這話講的就有點重了，直接講錢伯華厚顏無恥。
還建議錢伯華告老還鄉得了，這叫錢伯華如何受的了。
龐賢東眼見錢伯華受欺，他不能置之不理。
“林大人，錢大人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口不遮掩惡意中傷錢大人？還有，你不要以為隻有你能北上去巡查，大把人都可以去。”
龐賢東這會總算講了一句實話，大把人可以去，甚至是等著去。
林哲一點不怵龐賢東。
“龐樞密，林某隻是就事論事，就朝廷命官而言，如果不能乾事了，還賴在朝堂上就太不合適了，告老還鄉那肯定是最好的選擇，哦，對了，龐樞密你剛才的意思是不是不要林某北上了，要是不要林某去了，林某還真有點巴不得，林某正好可以安心辦曾侍郎案。”
林哲直言不北上了，那就可以安心辦曾侍郎的案子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一聽就急了，這怎麼行？要救曾侍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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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哲如果不北上了，那不好救曾侍郎，現在即便天塌下來也要把林哲弄走。
“林大人，龐樞密隻是講氣話，希望你不要介意，林大人你年輕有為，又身為樞密副使，是北上巡查的不二人選，關於林大人要求節製河東路邊官邊將之事，這個必須答應。”
中書侍郎郭亦鎮生怕林哲不離京北上了，他趕忙答應了節製一事，他不光答應，還同時還打眼色給龐賢東。
意思就是不就節製河東路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能把曾侍郎救出來就值了。
龐賢東看著郭亦鎮的眼色，他雖沒有完全明白，但也明白了一個大概，為曾侍郎著想，龐賢東也表態同意林哲節製。
一旁的錢伯華這下蒙圈了，趕情是他自作多情了，白挨林哲的欺負也就罷了，風向怎麼還變了，居然都答應了。
錢伯華很不甘心，他怎麼都要嗬斥幾句，以此來挫林哲的銳氣。
郭亦鎮攔住了他，不準他把這大好局麵破壞了。
而林哲似乎沒準備收斂，他又提了一個新要求，光節製不夠，還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就有點過分了，龐賢東第一個不樂意，本來龐賢東就防賊一樣防著林哲，他見林哲沒有見好就收，他自然有話要講。
“林大人，你這要求是不是有點多？你這是北上巡查嗎？”
龐賢東憤憤不平，他想把心中的這口悶氣發出來，不然他不舒服。
林哲站在他的立場上看，林哲也覺得不爽有點委屈。
冰天雪地的，大家都在東京汴梁城享受，獨他要北上巡查，這算哪門子事？
須知越往北越冷，提一點小要求很過分嗎？況且節製和先斬後奏必須在一塊，沒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節製哪裡有用，林哲必須為自己爭取更有利的局麵，不然在河東路會很被動。
“龐樞密，你呆在東京汴梁城自然不知在河東路的苦，據林某了解，河東路方麵一直要求增兵，樞密院卻久拖未決。”
“在河東路方麵看來，不增兵己算過分了，居然還派人來查，河東路方麵沒意見才怪，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林某如何去巡查？林某若是不殺雞儆猴，這猴會老實麼？”
“林大人，那你想殺哪隻雞？”
龐賢東關心的是這個。
林哲看了一眼皇帝，說“龐樞密，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講沒用，林某隻有到了那一步才會下手。”
林哲沒直接回答龐賢東，相反他的態度有些冷淡。
錢伯華有點忍不了啦。
“林大人，你還未出發就想著如何先斬了，這怎麼行？要知道我大宋朝乃是仁義為先的，你豈能對邊關將士下手？為大局著想，老夫希望你不要抱著這樣的心態去巡查。”
錢伯華很會抓機會，他小小的教育了一下林哲。
林哲不買錢伯華的帳。
“錢大人，這邊關常年開戰，你不用點非常手段，如何管的了那般將士？一味靠仁義能治軍嗎？林某無趣抖膽問錢大人一句，所謂的軍令如山，在錢大人眼裡是什麼？”
林哲針鋒相對錢伯華，讓氣氛又緊張起來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生怕再出意外，他忙出來解圍。
“各位大人講的都有道理，咱們也是對事不對人，既然林大人要先斬後奏白權力，那就給他，隻要林大人北上巡查好了，這比什麼都強。”
郭亦鎮一再退讓，讓錢伯華很不理解，而郭亦鎮卻十分清楚，如此退讓隻是為了那個曾侍郎，郭亦鎮和曾侍郎的感情那是杆杆的。
龐賢東也很不爽郭亦鎮的一退再退，雖然如此，但他還是忍住沒搗亂，隻是一直沒出聲的三司使韓秉卻在這個時候唱反調了。
“林大人，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過分嗎？第一次離京辦差就要這要那，你是窮昏了麼？”
三司使韓秉這一向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懟人，他質疑林哲借機撈錢，那也很正常的。
林哲坦坦淡淡，可不能讓三司使韓秉平白汙蔑了。
“韓大人，你就蠻搞笑的嘛，你自己總在撈錢卻總懷疑彆人撈錢，試問你撈的錢還少嗎？大宋朝有哪個撈錢能撈過你？”
林哲見韓秉出言不遜，他也不得客氣了，反正大家都這樣無禮了，索性敞開了講更好。
韓秉很坦然，他一點不介意林哲對他的攻擊，他悄然麵對林哲。
“林大人，本官對錢己經沒感覺了，錢對本官而言屬於可有可無的東西，本官不像你，你剛入官場才多久，想必你對錢有一種莫名的衝動，而本官早己越過你那個階段了，你休得用撈錢來攻擊本官。”
韓秉這話的意思蠻深奧的，似乎他己不屑撈錢了。
這也從側麵說明他撈錢早撈飽撈足了，因此他才能講出這番飽漢不知餓漢饑的話來。
韓秉這廝十有八九是在裝清高，林哲必須點穿韓秉的假清高。
“韓大人，聽你一席話真的是感觸頗深，原來錢真的可以貪到沒有感覺，貪到可以藐視芸芸眾生，相比芸芸眾生，你真的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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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極力挖苦韓秉，想把韓秉的假麵目扒下來。
韓秉不會輕易讓林哲扒，韓秉裝著很不介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