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本官就不跟你東扯西扯了，你就把你的條件一次性都提出來，提完明日好北上，北上油水足，你去了就知道了。”
韓秉一點也不避嫌，在他眼裡北上巡查就是去撿錢。
韓秉這樣一講，林哲反而有點不好提了，本來林哲就是一點一點的提要求，溫水煮青蛙似的，讓他們一點一點答應。
韓秉這麼一弄，似乎把林哲的計劃打亂了，不過也不要緊，林哲照樣可以提。
他們不答應那就不北上了，林哲反正不怕，他們費勁心思弄林哲北上，怕的是他們。
郭亦鎮這會也釋然了，為救曾侍郎付出點代價真不算什麼，連韓大人都這麼說了，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就叫這位林大人提，死勁提也沒事，郭亦鎮於是也鼓勵林哲提。
真是盛情難卻，林哲不由抓了抓腦袋。
“各位大人，林某提這些也是為了北上巡查的順利，林某剛想了想，就怕出現這種情況，如果河東方麵有異動怎麼辦？這樣的話，為製止河東路方麵的異動，林某需節製河東路和陝西路兩路兵馬，隻有把這兩路兵馬節製了，林某才沒有後顧之憂。”
還要節製兩路兵馬？怎麼這麼不客氣，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大宋朝都送給你好了，中書侍郎郭亦鎮很是憤怒，但他此刻還不敢明確反對，他必須等其他人表完態後再做決定。
中書侍郎郭亦鎮不作表態，參知政事錢伯華和龐賢東同樣不敢表態，他倆一齊望向郭亦鎮，似乎是要郭亦鎮拿主意。
三司使韓秉看中書侍郎郭亦鎮他們不表態，他覺得他的機會來了，他可以做主一回。
韓秉的理由很簡單，既然陸中書沒來，那他做主便是順理成章的事，總不能因沒人拍板，逼林哲北上巡查之事就僵在這。
“林大人，你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分，本來是不可能同意的，好在今日陸中書沒來，本官抖膽一回建議同意林大人的節製，不過本官有一個小小要求，那就是本官希望林大人你儘心辦好這次的差事。”
韓秉這會倒蠻講道理的，沒有否絕林哲的要求，這讓林哲有點意外。
因為錢伯華他們的表情和韓秉截然不同，錢伯華他們是一臉的驚訝。
可能是錢伯華他們覺得沒有陸中書的首肯，三司使韓秉怎敢一口答應？
節製兩路可不是小事，未稟告陸中書，哪個敢做決定。
就在錢伯華他們驚訝之餘，韓秉又在催促林哲了。
“林大人，還有要求麼？沒有的話就可以奏請官家下旨了，明日林大人就要北上了。”
韓秉催的這麼急，林哲有點不適應，不過林哲馬上反應過來了。
“韓大人，不用著急，林某還有最後一個要求，也就這一個要求了，希望各位大人不要阻攔。”
“林大人，你講。”
韓秉很客氣的說道，其他人雖沒明說，但同樣希望林哲早點講，早講早散場。
林哲略停了一會。
“各位大人，林某希望接旨以後可先斬後奏，處置正三品及正三品以下官員。”
先斬後奏處置正三品及正三品以下官員？這是要乾嘛？一次小小的北上巡查居然要這麼大權力，這是要造反麼？
中書侍郎郭亦鎮一聽就覺得荒唐，趕情這位林大人答應北上巡查就是為了先斬後奏處置正三品官，那還得了？
如果真讓這位林大人得逞了，正三品官那不倒血黴了嗎？這事可萬不敢答應，答應就虧大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立刻婉拒林哲。
“林大人，你這個小小要求可謂史無前例，大宋朝正兒八經的正三品官都沒幾個，你如何能先斬後奏他們？再加上你自己都是從二品，你如何敢提這樣的要求？”
中書侍郎郭亦鎮一連兩個如何，為的是向大家證明林哲有多齷齪。
樞密使龐賢東堅定的站在了中書侍郎郭亦鎮這一邊，他也向林哲發出了質疑。
“林大人，你這是要乾嘛，你怎麼能先斬後奏處置正三品的高官？你就不怕引發朝局動蕩嗎？”
朝局動蕩？有這麼嚴重嗎？
林哲麵對質疑毫不退縮。
“各位大人，林某之所以這麼乾主要是為國分憂，難得北上巡查一趟，自然就要把事辦好，且又是處置貪官汙吏，你們慌啥？”
林哲的理由還是蠻充分的，他反質疑了中書侍郎郭亦鎮跟龐賢東，要是沒乾壞事，哪會感到害怕。
參知政事錢伯華不認同林哲所講。
“林大人，你此話差矣，郭侍郎和龐樞密提反對意見，主要是怕冤假案的發生，林大人你才入官場，很多事情你尚無經驗。”
“沒有經驗就很容易岀錯，還有一個問題，你拿什麼來保證你的公正與清廉？你沒有這個保證，我們如何敢放權與你？”
參知政事錢伯華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了他們的疑慮以及林哲的不足，不但郭亦鎮和龐賢東覺得在理，皇帝也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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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必須把錢伯華的高論打倒了。
“錢大人，林某的經驗與公正你還沒見識嗎？林某雖入仕不久，但己查了那麼多大案，那些大案可都是你們這些肱骨之臣不敢查的，否則你們不會便宜給林某查。”
“至於清廉，如果錢大人認為林某不夠清廉，那麻煩錢大人拿出證據出來證明林某有貪腐，否則錢大人最好不要提這個。”
林哲三言兩語便完美反擊了錢伯華。
參知政事錢伯華一時有點蒙，林哲說的這麼有理有據，一把年紀的錢伯華有點沒話答。
樞密使龐賢東見錢伯華沒話答了，他趕忙插嘴。
“林大人，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雖然你查了幾起大案，但都很不完美，尤其是大理寺卿高大人遇害案，你簡直是張冠李戴，我們己經強力要求重查此案了。”
不得不說龐胖子有兩下子，關鍵時刻曉得拿高力赫案出來懟林哲。
林哲不認這個帳。
“龐樞密，這也是你的片麵之詞，林某光明磊落不怕你胡說，如果你們要求重查高大人案，就得拿出合情合理的依據來，否則哪個有工夫招呼你們。”
林哲照樣用片麵之詞回敬龐賢東，還要求龐賢東拿依據。
這依據龐賢東哪裡拿的出，龐賢東雖拿不出依據，但他會胡攪蠻纏呀。
隻聽樞密使龐賢東說“林大人，你張冠李戴還有理了麼？你憑啥要我們拿依據，現在是我們有疑惑，按道理就該你拿證據出來證明，你現在就是一通胡斷。”
樞密使龐賢東脾氣上來了，他似乎要撕破臉跟林哲大乾一場了。
林哲眼一正，說“龐樞密，麻煩你懂味一點，官家都己經認可了，你還糾纏高案有意思不，況且查案不是龐樞密你的事，龐樞密你把自己的事弄好就不錯了，你就彆操心人家的事了。”
“林大人，你這是欲蓋彌彰，你越怕我們講，就越說明高大人被害案有問題，高大人被害案其實很簡單，但決不可能是承王府那般打手乾的。”
“因為那般打手即使再傻，他們也不可能冒掉腦袋的罪名來幫你，傻子都知道高大人遇害，最大的受益者是你林大人。”
樞密使龐賢東越說越激動，怕是要撲向林哲了。
林哲神情很是平靜，故意停了一下，而後說道“龐樞密，今日好象是商議北上巡查之事，你冷不丁扯高大人被害案與廷議正題不符，如龐樞密不談北上巡查了，恕林某不奉陪了。”
林哲說完便轉向皇帝了。
皇帝心領神會。
“龐樞密，林樞密講的對，既然是商議北上巡查之事，你就不要亂扯，否則朕就要責罰於你了，對於林樞密要求授權先行處置正三品及以下官員，朕認為這要求很是合理，朕準了。”
皇帝口氣真大，直接就準了，大概是皇帝看陸中書沒來，皇帝才有膽量直接準了。
一旁的中書侍郎郭亦鎮急了，他立馬就想開口阻止皇帝，不想被三司使韓秉搶了先。
“官家，微臣也是這個意思，微臣認為林大人的要求很合理，隻要林大人一心為國辦好差，這點授權應該給，畢竟是巡查邊關，手裡沒點權還真不好辦差，不過咱們還是得防著點林大人，不讓林大人往歪路上走。”
三司使韓秉說完立馬朝中書侍郎郭亦鎮使了使眼色，那意思似乎是要中書侍郎郭亦鎮趕快想招製衡林哲。
中書侍郎郭亦鎮那是相當的聰明，他結合三司使韓秉所講和那些眼色，他立刻就明白了韓秉的意思。
也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中書侍郎郭亦鎮便想好了對策。
“官家，韓大人講的對，林大人還年輕，又剛入仕途，可能會經不起誘惑，我們有責任有義務幫助林大人，林大人不是要先斬後奏正三品官員嗎？”
“這個可以有，不過為了避免林大人犯錯，林大人先行處置的正三品官員必須押回京，等廷議後再行處置。”
中書侍郎郭亦鎮這一招很是陰險，等於是廢了林哲的先斬後奏的權力，林哲自然不能任郭亦鎮這麼來。
“郭侍郎，你不覺得你很無趣麼，搞這麼一個廷後再行處置，這幾乎又是你們做主了，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北上巡查還是你們去的好，林某就不參與了。”
林哲一言不合又撂挑子了。
林哲很清楚，不撂挑的話還真無法對付這些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朝廷大員們。
三司使韓秉見林哲又以此相威脅，他也有些頭痛。
這位林大人雖然年輕，但城府極深，又吃不得一點虧。
開口便要先行處置正三品官員的權力，這權力這麼厲害，這哪個敢放？
三司使韓秉隻能先安撫林哲。
“林大人，事情還在商議，先彆忙著發火，郭侍郎講的雖不中聽，但理似乎是這個理，林大人若是有意見可以提，我們完全可以改改，大家一齊把朝事辦好了才是真的好。”
三司使韓秉老奸巨滑，他打著油油的官腔就是隻字不提如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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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可沒這閒工夫在這耗。
“郭侍郎，不是你北上巡查，你就不要橫加乾涉了，況且朕己經準了，你們照辦就是。”
皇帝企圖快刀斬亂麻把這事辦了，他也好回宮休息，可站在皇帝麵前的這幾個高官是不會答應的。
他們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趕林哲北上，而不是給林哲先斬後奏三品官的權力。
要是不能阻止林哲的無理要求，陸知心那裡如何說的過去，陸知心知道了一定會痛罵他們。
皇帝的訓斥與陸知心的痛罵相比，皇帝的訓斥他們反而可以承受，因此郭亦鎮他們必須把這個阻止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於是很委屈的對皇帝說道“官家，林大人的那個要求委實有點過分，很容易引發正三品官員的惶恐，為朝局穩定著想，臣等認為官家應收回剛才所講，還朝局的一個穩定。”
中書侍郎郭亦鎮這話講的好，參知政事錢伯華和龐賢東是異口同聲的附議。
錢伯華和龐賢東覺得皇帝在這方麵有失公允，他們必須向皇帝施以顏色。
林哲豈能讓他們向皇帝施以顏色。
“郭侍郎，你所講的正三品官員的惶恐，隻不過是貪官汙吏的惶恐罷了，偏林某最爽打擊貪官汙吏，如果郭侍郎一定要保護貪官汙吏，那林某就沒興趣北上巡查了，郭侍郎不如你去北上吧。”
林哲建議中書侍郎郭亦鎮去北上巡查，這讓郭亦鎮很無語。
雖然林哲這麼蠻不講理了，中書侍郎郭亦鎮卻不能發火，他怕惹怒了林哲，林哲拂袖而去就麻煩了。
在所有高官中，中書侍郎郭亦鎮其實是最想救曾侍郎的。
大家本來沒想到辦法可以直接救，也得虧參知政事錢伯華想出這招調虎離山，才讓事情有了轉機。
可沒想到費了這麼大勁居然卡在這了，其實中書侍郎郭亦鎮早就想答應林哲了。
不過他始終沒有這個勇氣，畢竟這個責任還是蠻大的，陸中書追究起來他吃不消。
龐賢東看事情陷入了僵局，索性建議道“林大人，以和為貴嘛，和氣才能生財，咱們雙方各退一片，林大人你呢可以先行處置四品及四品以下官員，從三品及以上須押回京候審，林大人你看這個提議怎樣？”
龐賢東算是耐著性子了，他以為他的這個提議蠻好。
林哲張口就拒絕了。
“龐樞密，林某不做生意，決不討價還價，林某看你們根本沒有誠意，那就不用談了，不如節約一點時間就此散了，讓官家早點回宮休息，官家也辛苦。”
林哲又揚言要走，這要是真讓林哲走了，曾侍郎可就凶多吉少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是真急了，他一把攔住林哲。
“林大人，稍等，下官這就代表陸中書同意你的要求，不知林大人還有其他要求沒？”
中書侍郎郭亦鎮生怕其他高官會來打岔，他把陸中書抬了出來，其他高官見是陸中書的意見，自然也不好反對了。
林哲微抬雙眼。
“郭侍郎，不要太勉強了，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了，那談一下具體的細節吧。”
細節？還要談什麼細節？中書侍郎郭亦鎮以為講到這就完事了，沒想到林哲又提了一個細節出來，這真是難搞哦。
其他高官也搞不懂這個細節，他們不知林哲口中的細節要講啥。
林哲見高官們不明白，他也隻能耐心解釋道。
“各位大人，下麵要商議林某出行費用以及護衛等問題。”
原來是這個，這個好說，眾高官聽林哲這麼一講，他們便明白了。
三司使韓秉率先響應林哲。
“林大人，根據慣例你可一次性支取五萬貫作為出行費用，回京後交帳就行了，至於隨從你自己定，你可多帶護衛，不過多帶護衛所產生的費用得自籌。”
三司使韓秉很熟悉流程，他這樣講也算合理。
林哲看了一下龐賢東，問“龐樞密，林某想請殿前司的高虞侯帶隊打頭陣，不知龐樞密肯否？”
要高虞侯帶隊打頭陣？龐賢東聽到林哲講這個，他心裡頭不免有些犯嘀咕，這高虞侯什麼時候和這位林大人勾搭上了。
他倆要是勾搭上了，對樞密院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可這事真不好拒絕，看這位林大人今天咄咄逼人的架勢，不答應怕不行。
想此，龐賢東笑咪咪的說道“林大人，難得你看的起高虞候，就讓他給你打頭陣。”
龐賢東回答的很是乾脆，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拖泥帶水，似乎就想林哲早日離京。
現在隻有林哲北上了，朝廷才能安定，東京汴梁城才能和諧快樂。
參知政事錢伯華這會也急的不得了，龐賢東話剛落，他便對皇帝說道“官家，咱們的事己經談完，林大人要求的都己答應，可以擬旨了。”
皇帝巴不得早點下旨，參知政事錢伯華這麼一說，皇帝忙命人擬旨。
林哲總感覺哪不對，雖然林哲的要求都得到了滿足，但林哲就是沒有一絲快樂，可能冰天雪地北上真不是個事。
搞笑的是，中書侍郎郭亦鎮最後還來了一個友情提示。
“林大人，聖旨上寫明了明日午時必須離京北上，希望林大人到時不要抗旨。”
林哲不自然的笑了笑。
“郭侍郎，請放心，明日午時林某準時出城，林某可不敢耽擱官家交辦的大事，另外聖旨上加一條，林某離京北上的這段日子，任何人不得抓大理寺的人，大理寺也將臨時封閉，各位大人如果有事，等林某返京再說。”
林哲最後還來了這麼一招，在場的高官們想不發愣都不行了。
雖然分歧很大且各懷鬼胎，但林哲力主開的緊急廷議還是完美結束了。
高官們都趕著出宮辦事，畢竟這位可惡的林大人明日要離京了，高官們想想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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