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時,一聲雞鳴喚醒了柏柳村。
柳依依麻利地起床洗漱,剛剛吃過早食,牛車就來了。
許是她自個兒去鎮上的次數多了,陳氏不再像以前那麼緊張,幫著把盛裝米酒的瓦罐搬上車,隻叮囑了幾句關切的話語,就朝柳平揮了揮手,“早去早回啊!”
牛車一路顛簸,等趕到常平鎮時,早市已經開攤,叫賣聲不絕於耳。
從主街穿梭而過,拐彎便到了百味樓。
牛車停穩,柳依依剛一抬頭,不禁眼前一亮。
隻見百味樓的匾額上垂掛了一條大紅綢緞,中間挽有一簇紅色花團,兩旁的‘梁’字燈籠,糊了紅色明紙,窗戶張貼紅色剪紙,樣式是清一色的喜鵲銜枝,還有同心並蒂蓮,一派喜氣洋洋。
柳依依愣怔了一會兒,隱約琢磨出點什麼,梁掌櫃這是操辦喜事了?
她帶著些許好奇,跳下牛車,熟門熟路地進了大堂。
正好撞見梁掌櫃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從二樓一搖一擺地走下來。
梁掌櫃的餘光中看見有人進來,抬眼望去,頓時喜色道“喲,丫頭來了!”
柳依依見她身上紅衣似火,頭發隻梳一髻,尾端彆了一隻紅黃並色的絹花簪子,滿麵桃花眼含春水的模樣,料想剛剛的猜測是準成了。
燦笑著道“嬸娘,多日不見,您氣色越發好了,想也知道,準是有喜事兒!”
梁掌櫃麵上難得一見的嬌羞,“你這丫頭,可彆來打趣我了,還不是那冤家,叫我說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關起門來自己知道就是,他偏要大張旗鼓弄得人儘皆知,餘外惹人笑話!”
話音落下,一個肥胖身軀從後廚擠出來,笑眯眯道“咱們隻管自己心窩窩熨帖,日子過得紅火就行,管旁人說些什麼,想些什麼呢?總不致笑來咱們眼前就是了!”
梁掌櫃半羞半惱地推他回去,“去一邊子吧!趕緊備你的菜!越說越來勁了,當著丫頭的麵,也不嫌害臊!”
柳依依有些傻眼,訝然地看著二人,一時間忘了來這裡的本意。
心想這人,不是之前來酒樓應聘肆廚那個叫陳弘的男人嗎?
沒想到,梁掌櫃竟然跟他成親了。。。。。。
按理說,梁掌櫃名下有這樣一家酒樓,定是不缺錢花的,若想成親,縱使年歲已大,也是可以挑上一挑。
怎麼偏偏選了這樣一個各方麵都不相配的人呢?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估計是她的目光過於直白,梁掌櫃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意味,勾唇道“丫頭,是不是心想嬸娘腦袋不靈光,竟然嫁了個夥夫?”
柳依依怎好意思說是,趕緊擺手。
梁掌櫃卻笑意漸盛,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子話。
也不知為何,竟然半點兒沒把她當外人。
柳依依聽完才知道,原來陳弘的真名叫作陳玉榮,是梁掌櫃她爹的徒弟。
這事兒,要往前說了。
退回些年頭去,周遭幾個鎮上,隻有一家酒樓,便是百味樓。
百味樓是梁掌櫃阿爺操辦起來的,最早隻是普通的吃食鋪子,因為梁掌櫃阿爺有一手好廚藝,買賣越乾越大,最後開了酒樓,隻不過當時的地腳沒有現在大,隻有一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