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他目光裡的不善,寧大頭跛著一條腿,擋在了許耀祖的麵前:“我們買什麼關你屁事。”
連許老兩口子都察覺到了孫子不對勁,扯了一下許耀祖袖子,低聲勸道:“耀祖,我知道你今兒個心情不好。隻是時間實在晚了,和寧家計較的事不急在一時,咱們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許耀祖卻隻死死盯著寧大頭,如魔怔般地追問道:“你們究竟是哪兒來的錢?”
最後還是程老大看不下去,解開了綁在岸上石樁的麻繩,幫忙解釋了一句道:“你們都知曉的,寧老太太一手醃菜做得好。今兒個寧三媳婦帶著一壇醃筍尖去了鼎福樓,把方子賣了二十兩銀子。”
“寧家人想著去汴京城一趟不容易,索性就多添置了些東西。莊戶人家都這樣嘛,一年才進城兩三次……”
“許後生、許後生,你怎麼了?”
程老大開口原是為勸慰許耀祖兩句,誰知許耀祖聽到‘鼎福樓’‘醃筍尖’‘二十兩銀子’後,竟像被平地一道驚雷擊中了,直接呆傻在了原地。
接著,他雙眼布滿赤紅血絲,死死盯著俏生生立著的蜜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斥:“那筍尖果然是你賣去的!”
然後他兩眼一翻,仰頭直挺挺倒了下去。
……
許耀祖倒下得太突然,一開始誰都沒反應過來。
望著孫子生死不知的屍體,許老太太呆愣了一瞬,爆發出一聲公雞打鳴般的尖叫,差點也當場暈厥了過去。
許老太爺雙腳發軟,死活抓住了寧家四人不放。
他堅持認為是蜜寶克死了許耀祖,要不許耀祖昏迷前怎麼會喊那麼一句,還要拚命撕扯了蜜寶去見官。
“定然是你晦氣的喪門星克了我們鴻祖!”
寧家人又怎麼容許他們這般胡攪蠻纏地欺負人。
雙方就此廝打起來。
許家老兩口子到底年紀大了,不比寧家三人年輕力壯,在撕扯中吃了不少暗虧,被程老大拚命拉開時,肚子上和胸口都挨了好幾下。
因而他們老兩口子被拉開後還不服氣,望著蜜寶的目光如噴著火。要不是被程老大拚命拉著,簡直會再撲上去抓破蜜寶的臉。
“掃把星!”
“喪門星,就知道遇上你沒有什麼好事。”
“你賠我的大孫子。”
……
最後還是程老大勸了一句,讓許耀祖一個人昏那麼久,萬一閉了氣就真的醒不過來,老兩口子才恨恨然地抬著許耀祖走了。
他們今晚要在鎮上醫館留宿,程老大就無需再等了。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了,墨藍夜空滿布閃亮星陣。
用船槳在岸上撐了一下,望著許家三人離開的背影,程老大緩緩催動了烏篷船,忍不住連連搖頭道:“這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啊。”
一個小的,讀了十幾年聖賢書,見人家醃菜方子賣了二十兩,就氣得當場厥了過去。
一對老的,快五十歲的人了,見孫子氣暈了過去,就毫不講理地撒潑,要廝打一個五歲的小娃娃。
就算是一個村長大的,許老口子還算得上程老大沾親帶故的長輩,程老大也打心底裡瞧不上。
相對於程老大,寧程氏想得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