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背對著她,摘了麵罩,抬手揉了揉眼睛,陸暄暄心中一沉,低聲問他:“怎麼了?是眼睛不舒服嗎?”
秦風沒說話,轉了轉頭,半晌才回她:“你幫我再打些熱水,水有點涼了。”
陸暄暄將手浸入水中,試了試水溫,是有些冷了,她端著水盆快步跑了出去,又從灶上正燒著的熱水裡添了一盆,端著熱水來在房中,秦風的胳膊搭在池壁上,指骨分明的手裡握著他的麵罩。
陸暄暄放下了盆,拿起了葫蘆瓢,漲著一張紅彤彤的臉,聲若蚊蠅的對秦風道:“秦大哥,你往前挪一些,我給你添些熱水。”
秦風往前挪了幾寸,陸暄暄加了些熱水,把葫蘆瓢放回到了木盆裡,她趁機用胳膊貼了貼自己的臉,臉頰滾燙,怎麼也褪不下去熱,她想隨便找個什麼借口出去,靈機一動,道:“秦大哥,我先去浣衣了。”她著話把手裡的巾帕擰乾,搭在了池壁邊上,撿起了臟衣就想往外走。
“你躲什麼?我瞎子一個,目不能視,此刻浸泡在水裡,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陸暄暄立在原地背對著秦風死不承認:“不是躲你啊,我是去浣洗衣裳。”
“以後誰的衣裳誰自己洗,你每天做飯已經很辛苦了。”
他一反常態,態度和藹,話中沒刺,這使得陸暄暄感到有幾分意外,她轉身望著秦風,秦風眼眸顫了顫,垂下臉去,將麵罩戴回到了臉上。
陸暄暄立在原地問他:“秦大哥,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啊?”秦風有些恍惚的看向陸暄暄這邊。
“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啊?彆戴著那麵罩了,我不害怕的。”
“我想戴就戴,你管我做什麼?”秦風戴上了麵罩,態度冷漠。
喜怒無常,可能是癔症要犯了,癔症病人這四個字浮在陸暄暄腦海裡,終於使得她此刻可以正視秦風了,她放下了手裡的衣裳,邁步過來,拿起了巾帕,浸了水,來在秦風的麵前給他擦洗著脖頸,耐心的告訴他:“秦大哥,戴著麵罩不利你眼睛恢複呀,屋子裡水霧大,潮氣都浮在麵罩上了呢,萬一水入了眼睛裡怎麼辦呐?”
她微俯下身,慢條斯理的和他說話。
手裡的巾帕帶著水,撫著他的肩膀:“秦大哥,依我看還是摘了吧?”
秦風沒什麼反應。陸暄暄也不敢輕舉妄動,她怕秦風喜怒無常揮手打她,所以此刻細察著秦風的表情,隻是他戴著麵罩,又因得失明,她唯一能觀瞧的就是那雙薄如刀削的唇。
陸暄暄察覺到,隻要她微微俯下身時,他的唇就微微張著,像是輕促的吸氣,她的目光落在麵罩之下的眼眸,她總覺得那雙琥珀色的瞳仁自始至終在追隨著她的身影晃動。
能看見了?
不過陸暄暄此刻有些拿不準,下意識的朝著他麵前揮揮手,那雙琥珀色的瞳仁並沒有追隨她的手而晃動。
陸暄暄又探出食指,緩緩朝著他的眉心探去,可秦風半點躲閃的意思也沒有。
她不死心,索性挑明了問他:“你是不是能看見了?”
秦風語氣生硬:“我若是能看見難道還需要你在這幫我沐浴嗎?”
陸暄暄皺了皺眉,心想,也是,這家夥裝瞎也沒什麼意義。可她又想,癔症病人不就是總喜歡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麼?
秦風忽然沒頭沒腦的問她:“明天隨我去打獵麼?”
陸暄暄狐疑看了一眼秦風,她彎下腰來,仔細的觀察著秦風的眼睛:“你眼睛不好,還能打獵?”
“你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陸暄暄:“什麼話?”
他湊了過來,水花蕩了蕩,曲線分明的胳膊搭在了桶壁上,他昂起臉,唇角帶著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問她:“花花世界,我陪你看。”
她和他相隔極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陸暄暄心中一顫,直起身來,麵目潮紅,腳尖一轉,隻趕快離開這個燥熱的環境:“那...那什麼...我去給你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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