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眉目分明的臉上露出幾分狡黠的神情:“我巴不得黑水彆攀上官家的關係,他若攀上那小公子哥兒,對咱們沒好處隻有壞處,再說了.....”他停頓住,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我目前也隻是幫他賽賽馬而已,你說我若要是提出讓他給我開個綢緞鋪子,我拿八股,他拿兩股,他必定是覺得我發了瘋。可若是有朝一日,我幫他一朝翻身,那麼.....”他挑起唇來笑了:“那麼,他大概得求著報答我。”
陸暄暄握著手裡的金錠子,兩隻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秦風。
秦風站起身來,對陸暄暄“明兒個我去城中打聽打聽,學麼個會製作裘衣的工匠。我去跟著學學。自己得會,將來咱們請人做,才不至於被蒙了去。”
陸暄暄:“那柳四娘那邊呢?”
秦風:“以後就讓她幫咱們賣賣貨煮煮飯,洗點衣裳什麼的就得了。”他停頓了一下,道:“柳四娘也不像個勤快人,做的飯菜食之無味,洗過的衣裳皺皺巴巴,小事都做不好的人,你指著她給你做裘衣拿去賺錢,那豈不是強人所難了。”
陸暄暄撓頭,她倒是沒注意這個。不過從前秦家是大戶人家,用過的下人必定不少的,他若這麼說必然是有道理的。陸暄暄故而不再堅持:“秦大哥,你眼睛看不見,明兒我陪你一起去吧,這樣少走些彎路。”
秦風眉目舒展,淺淺笑了,點頭說好。
陸暄暄和秦風在房間裡說著悄悄話。
而灶房裡的柳季榕則有些崩潰。
數九隆冬的季節,他額頭卻出了一層細汗,嘴巴往下瞥著,坐在小板凳上,頭倚著牆壁,一臉痛苦的樣子。
柳季榕一臉的疲憊,這銀子賺的是快,可也是真累,早晨一進秦家門就得做早飯,做好了早飯就去洗衣裳,晌午時候秦風回來,還得推著滿獨輪車的貨物要走一個多時辰才能到城裡賣貨,回來之後至今沒得閒,又忙活著煮飯。
柳季榕先前哪遭過這份罪,以前他家裡的下人園丁奴仆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少說得有四五十口子人。從前父母在世時,他是爹娘膝下的小兒子,最得父母嗬護溺愛,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他給人做工當下人了。柳季榕心裡頭泛著酸水兒。他仰起頭,透過窗戶縫去看藍藍的天,想著爹娘若是在天有靈,看到他這般潦倒,必然要心疼了。
柳季榕越想越委屈,所有不如意事兒統統湧了上來,又想到當初兄長如何欺負他,算計他,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淌。
陸暄暄正好進來,看見了垂頭拭淚的柳季榕:“你怎麼了?”
柳季榕連忙站起來,慌亂之下用抹布擦了一把臉:“小姐,我把雞湯燉上了。還有什麼需要我乾的嗎?”
他說話聲音裡夾雜著哭腔,一臉的逆來順受。
陸暄暄走了過來,看著柳季榕一臉潦倒的可憐相:“你哭什麼?”
柳季榕吸吸鼻子,窩窩囊囊的搖搖頭:“沒事,適才被灶火熏了眼,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陸暄暄見他不願說,便就沒有再追問了,隻說了聲:“我來就行。”便就忙著切菜了。
柳季榕大概是覺得陸暄暄拿著刀子不放心,一個勁兒的勸她:“小姐,你身體不好,這些活還是我做吧,你去院子裡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
陸暄暄回頭瞪了一眼柳季榕,柳季榕縮了縮脖子,倒也識趣兒,坐回到了小板凳上。
【什麼人啊,總覺得我得了癔症。】
陸暄暄切菜的手忽而一頓。
她慢慢地切著菜,去問柳季榕:“你自己親手製過裘衣麼?”
“沒有。”
陸暄暄回頭看他:“那你說你會?”
“看都看會了。”
陸暄暄無語的回過頭來切菜。
身後的柳季榕坐在小板凳上打打哈欠,陸暄暄菜還沒切完,背後就傳來了呼嚕響,陸暄暄回頭去看,見得柳季榕倚著牆張著嘴巴睡著了。
一顆晶瑩的口水垂在他的嘴邊兒搖搖欲墜。
陸暄暄歎聲氣,搖搖腦袋,她險些信了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懶家夥的鬼話。
陸暄暄愈發的覺得秦風做事有條有理。他眼睛雖然不好使,可絲毫沒有影響他識人斷人,他一早就發現柳季榕不是個勤快能做事的人了,他比她想得周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