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娘子!”賀長楷忽然發怒,“一個丫鬟,哪裡配得上你!”
曆經生死之後相見,他竟然率先提蘇清歡,分明是害怕自己為難她。
何時他變得如此兒女情長!
陸棄霎時冷了臉,道:“若是沒有她,九哥現在見到的,就是一具白骨。不,”他冷笑連連,“屍骨無存。”
賀長楷長吸一口氣,平息了些道:“鶴鳴,九哥知道你受苦了。她對你有救命之恩,咱們自當報答。但是娘子什麼的,就彆再說了。她配不上你。”
陸棄卻看著他道:“九哥莫不是讓我始亂終棄?”
“不提她。”賀長楷道,“先跟我說,你如何弄成了這般模樣?”
陸棄摸了摸茶壺,道:“一言難儘。九哥你稍坐,我去燒熱水。”
“讓銀光去。”
“他不熟悉,還是我自己去。”
陸棄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出去。
出門後,銀光伸手要接茶壺,陸棄遞給他,趁機在他耳邊問道:“蘇清歡怎麼樣了?”
銀光咬咬嘴唇,知道不該說,但是從前仰視的戰神,現在變成如此模樣,他心有戚戚,不忍拒絕,便低聲道:“安好,世子很喜歡她。”
陸棄臉上笑意流淌,“她就是性子討喜。”
陸棄帶著銀光到廚房,熟練地生火燒水。
銀光忙不迭道:“將軍,讓屬下來。”
“我自己來。”陸棄生了火,又淨了手,從櫃子裡取出一塊鹵肉。
銀光目瞪口呆地看他把肉放在案板上,切成了小塊,盛放到盤子裡。
他的淚快止不住了——這些不都是女人做的活兒嗎?
他的偶像到底遭遇了什麼!
陸棄做完這些,指著牆角的酒壇子道:“你去幫我把那個打開,她新釀的葡萄酒,倒出來咱們都嘗嘗。”
銀光訝然:“西域葡萄酒?”
“不是,她自己瞎折騰的,味道應該不錯。”陸棄臉上與有榮焉。
他取了端盤,把酒肉碗筷放進去,對銀光道:“你自己取了酒肉吃喝吧,給外麵的人也分些,天寒暖暖身子。”
說完,端著端盤進去。
銀光看著他跛行的背影,心酸感慨,秦將軍真是變化太大了。
陸棄倒了酒,舉杯道:“恭喜九哥繼承王位。”
賀長楷端起酒杯,一口飲光杯中酒,而後痛心疾首道:“若不是家中變故,我早到京中替你斡旋,也不至於落到今日……”
“現在也挺好的。”陸棄道,“當日之事,是我主動站出來的,與旁人無關,也沒有怨恨。”
“你堂堂大楚戰神,淪落到今日,你跟我說挺好的?”賀長楷怒道。“你的腿,誰乾的?”
“不知道。”陸棄搖搖頭,“我到了鹽場之後,被人打斷的。”
有人刻意針對他,想借機整死他。隻是那些人不想讓他死的那麼痛快,想用鈍刀子讓他慢慢痛苦。
結果,他等到了那個小丫頭,苦難裡開出了一朵幸福的花。
想到蘇清歡,陸棄嘴角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賀長楷紅了眼眶,怒道:“銀光,回城點兵,鹽場所有鹽丁,一個不留!”
銀光剛咬了一口肉,聞言慌忙吐出來,大聲道:“是。”
“等等!”陸棄出聲阻攔,“九哥,不要衝動,不值當為了這些螻蟻傷了我們自己。總有清算的時候,但不是現在。錦奴怎麼樣了?他真生病了?”
世子名叫賀明治,是賀長楷膝下獨苗,來之不易,為了好養,取了個錦奴的小名。
陸棄很懷疑,因為賀長楷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從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算世子真的生病,也不至於如此遷怒和興師動眾。
很明顯,他是故意造出聲勢,拖延時間,借機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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