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困獸之鬥_和離(全2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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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困獸之鬥(1 / 2)

我被主神霽帶到了鵲山大殿之上。

確實如他所說,那本放置於城門口的石鏡,現在已經被搬了回去,放在大殿正中。

我以這少年軍士的身體走到殿中,還未等那石鏡照到我,我便閃身躲到了一邊。

我的動作可能有點大了。主神霽轉頭打量我。

我頂著主神霽的目光,熬了一小會兒,緊抿的唇到底沒頂住壓力,我張開了嘴:“不用照了。我是占據了這副身體。但我不是邪祟。”

而讓我意外的是,當我主動承認的時候,主神霽卻揮手直接將大殿所有的門都關上了。

我的周身也隱隱閃出了一道薄弱的光芒。

我愣愣地望向主神霽:“你給我施了什麼術法?”

“隔絕你與外界所有關聯的術法。”

“啊?”我沒理解,“為何?”

“怕你身體裡的邪祟之氣讓邪神察覺到端倪。”

我一驚,心想,確實有這個可能。

雖然主神霽將這些邪祟之氣除了一大半,我也除了一些,但還有些粘著我的靈魄。

邪神那麼敏銳,全天下的邪祟之氣都來源於他,萬一他通過這一絲半縷知道了我的存在,不知會不會影響未來……

切斷我與外界的聯係自然最好。

隻是……

“你信我不是邪祟?”

“之前我們見過吧,”主神霽答非所問,卻一針見血,“阿枸姑娘?”

我噎住了。

主神霽這麼敏銳聰慧的嗎?相比之下,謝濯好似有點憨了,都沒認出我來。

不過,謝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肯定不如主神。

我好奇:“你是怎麼……”

“相遇時,你踢開邪祟使的是昆侖的身法。”

主神霽說的是我們相遇的那天,我進入了那個小姑娘的身體,踢飛了變成邪祟的人……

隻臨危一腳,就被記住了嗎……

“那天你看到了。”我摸了一下鼻子,“今天又看到了不該會昆侖術法的軍士用了昆侖的術法,所以才會猜測是我吧?”

“這是其一。其二,鵲山的軍士我都認得,你的語氣和神態與這少年相差太遠,哪怕他被邪祟之氣入體,也不會如你這樣。”

是……

我心想,你們鵲山的這少年軍士可比我會叫喚多了……

“此前,讓我有過疑惑的隻有那日的少女。”

“確實,那日也是我……”

“你現在承認得倒是很快。”

我沉默了一會兒:“不能讓謝濯知道。”

主神霽打量我:“你與謝濯公子有何淵源?”

我望著主神霽,在他沒有殺意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是帶著一點慈悲的,這一點來自神明的凝視讓我幾乎張嘴就要說出我的苦難。

我想將我的過去,或者說,他們的未來,都傾訴而出。

但我知道,我不可以。

將這些事告訴他,可能會影響未來,而我不願冒這樣的風險。

我隻能保守行動,讓時間走到我與謝濯和離的那一刻,然後用儘全力去改變。

“我不想騙你,但我也不能與你說實情。”我注視著主神霽,誠實地說道,“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邪祟,我的靈魄到這裡來隻有一個目的……”

“我想守護他。”

我與主神霽四目相對,此時此刻,我對他探究的眼神毫不回避,我說的是實話,是最真摯的隨心之言,我不怕任何神明的凝視。

片刻後,主神霽微微挪開目光。

“你如何能以靈魄不停地借用他人身體?”他問我。

我反而有些驚訝了。

“你不知道?”

我在不死城遇到的那個主神霽,可是在多年的時間裡都以靈魄之體不停地與他人契合。我沒有找到訣竅的時候,還羨慕過主神霽對這世間的人的共情能力呢!可他現在卻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我為何會知道?”他道,“我從未見過靈魄之體能如此借用他人身體的情況。”

他的話讓我驚呆了。

難道……以靈魄借用他人身體的這個方法竟然是我發現的?

我有些愣怔,但其間緣由又無法坦言,我隻得老實說了自己的辦法:“我的靈魄……由於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從身體裡剝離出來了。我沒有身體了,一直以靈魄之體在這世間飄蕩。借用他人身體隻需要與他人靈魄契合即可。”

主神霽微微皺了眉頭:“萬物有靈,世間眾人,靈魄各不相同,此乃天生天造,你如何能與他人的靈魄契合?”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之後明明要做這些事情的。

我還是告訴他吧。

“萬物有靈,但其實隻要真正地理解他們,完全感知他們的情緒,便可與萬物的靈魄契合。”

我想著進入瘸腿小狗身體裡的那個畫麵。那是這麼久以來,我唯一一次被另外的靈魄完全接納的過程。

主神霽微微搖頭:“這不可能做到。”

“確實很難。此前我也隻成功過一次,還是在簡單的生靈身上。但是最近,我在人的身上找到了捷徑。”

“捷徑?”

“對,人的愛恨很難完全共情,太複雜也太晦暗,可能他們自己也看不明白自己。但危急關頭的恐懼、害怕、絕望等情緒卻是強烈而且清晰的。隻要找到在這樣關頭的人,便可短暫地……”

我沒說完。

因為主神霽看我的眼神已經很不對了。

“你最好停止。”

我愣住。

“為什麼?”

主神霽沉默了許久,才道:“邪神的由來,你可知曉?”

我搖頭。

昆侖的書裡、世上的傳說中都隻說邪神是天降逆劫,並沒有細說這天為何會忽降逆劫。

主神霽再次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他的靈魄便是由諸神的貪、嗔、癡、絕望、恐懼……還有所有的惡念凝聚而成的。”

我震驚地愣在原地。

邪神……是諸神的惡。所以,他們與邪神的一戰才會以那麼多神明隕落而結束。

“你現在走的是邪神的路。”

我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我走的……是邪神的路?

我操控身體,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有點不可置信。

“或許你身體裡殘留的邪祟之氣並非邪神的氣息,”主神霽看著我,開口道,“而是你的靈魄因為你之前的所作所為而生了邪祟之氣。”

所以……將我的靈魄粘在這副身體裡的不是少年軍士身上殘留的邪祟之氣,而是我靈魄裡生長出來的邪祟之氣。

不是少年軍士想留住我的靈魄,而是我在無意識裡,想侵占這副身體,就像邪神盯上了謝濯一樣,渴望擁有一個……軀殼。

我猛地打了一個寒戰。

“我會……變成邪神那樣嗎?”我聲色難掩顫抖,“我會徹底……變成邪祟嗎?因為我自己?”

“如此論斷,尚早。”主神霽道,“世間也不是非黑即白,你既可自生邪祟,亦可憑自己的心性祛除邪祟。”

我點頭,壓住心頭的後怕:“還能挽回,幸好……”

“隻是……”主神霽神情嚴肅地望著我,“以後,你切莫再用這便捷之法借用他人身體了。”

“你若當真完全共情理解他人,或許此法是正道,但你急功近利尋此偏門,探的便是他人心底的陰暗,長此以往,哪怕你心性堅定,也定會受影響。”

我低頭:“我知道了,世間沒有捷徑可走,是我心急了。”

見我誠心認錯,主神霽便未再數落我。

“隻是……或許是我的靈魄生了邪祟,我與這副身體的經絡好似粘在了一起,我暫時無法離開這副身體。”

主神霽思索片刻:“那先清除你靈魄之中的邪祟之氣,你此前學的是昆侖的功法,我鵲山的心法恐怕與你不合,我便不教你了,你想想昆侖可有靜心之術,你大可在此調息,祛除邪祟之氣後,你自行離開即可。”

“昆侖心法有的。”

我當即尋了個地方盤腿坐下,開始吟咒之前,我看了眼主神霽,但見他還在打量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請求:“我的事可以不告訴謝濯嗎?”

他眉梢微動,片刻後頷首,卻又輕聲道:“他說的夏花、冰雪是否有你一份助力?”

我一怔,沒想到主神霽會問出這話。但下一瞬,卻也因為他的溫柔和細心察覺,而心神震顫。

主神霽……真的很敏銳。

此後他在不死城中真正地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與另一個人完全共情,完全理解他人,感知其悲歡愛恨。

所以……那麼多年後,他才能練就出主神裡最悲憫的眼睛。

我閉上眼,靜靜打坐。

“多謝神君信任與體諒。”

我在鵲山主殿中靜心打坐。

修行之時,如入心流之境,時間流逝得飛快。我隻覺時間過了須臾,待再睜眼時,殿外卻已經是一片夜色。

殿中燭火微暗,我內探氣息,隻覺靈魄與這身體裡的經絡似乎已經能稍稍分開須臾,相互連接的地方變得少了一些。

主神霽所說的方法果然管用,能祛除我靈魄中的些許邪祟之氣。

知道自己有救,我心中暗喜,卻忽然聽到殿外傳來嘈雜之聲。

我剛抬起頭,便見大殿的門轟然倒下。

我一驚,立即側身跳開,若非我反應快,這大門恐怕已經砸到了我身上。

“這是怎麼……”我話還沒來得及問完,但見謝濯一隻手持劍,另一隻手扛著主神霽,神色肅穆地踏進了殿中。

“謝濯?”我驚詫地喚了一聲。

謝濯將主神霽扛到殿中放到一邊,聽到我的呼喚,看了我一眼,不過上下一打量,似根本沒時間與我多說什麼,轉身疾步邁了出去。

他離開時,一揮手,一道結界屏障在殿外張開,將整個大殿護住,而他的身影則消失在了外麵茫茫夜色之中。

我走到主神霽身邊。“神君?”我有些驚訝,但見主神霽肩上背上都有帶血的傷口,“你為何會受傷?外麵發生了什麼?我打坐了多久?”

主神霽撐住身體,盤腿而坐,一邊調理內息,一邊拿出了懷裡的鵲山之心。

“已有兩日,鵲山守不住了。”

我聞言大驚,看向殿外。

透過謝濯的結界,這才隱隱看到,外麵天空之中升騰起了濃厚的邪祟之氣,鋪天蓋地,宛如暴雨將來時的黑暗。

我有些不可置信:“不過兩日!為何會惡化成這樣?”

“鵲山之外的倀鬼、邪祟不是他的目的,讓所有人驚懼不安才是他的目的。”

“隻要人心渙散,失了定力,他便可輕易地潛入每個人的心裡。這些日子,我與謝濯公子四處尋他,遍尋不著,而他卻早已潛入了驚恐的人心底,隻待時機成熟……”主神霽長歎一聲,“便是今日之局。他贏了。沒有修行過的人根本無法抵禦。”

我緊抿唇角,想到了被邪神掌控的昆侖,還想到了謝濯的故鄉……

同時,我也更加理解,為什麼在建起不死城之後,所有主神要聯合起來封鎖邪神的消息。

因為……不能再讓大多數人陷入不安之中。

“不能讓鵲山的人往外走了。”

主神霽說著,染血的手緊緊握住了鵲山之心。

我猜到了他要做什麼,隻是沒想到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你退到一邊,儘快清除靈魄之中的邪祟之氣。”主神霽盯著我,眼神中儘是決絕,“然後離開鵲山。”

我沉默下來,不敢耽誤,立即退到了一邊,盤腿坐下,口中吟誦靜心咒。

然而此情此景,我如何靜得下心來。

我看著麵前的主神霽手中撚訣,鵲山之心自他掌中升起,小小的石頭卻發出了如太陽一般耀目的光芒。

與此同時,在主神霽身下,一個巨大的陣法鋪展開來,霎時間,光耀千裡。

我感受到地麵在劇烈地震顫,大殿之中,梁柱晃動,殿外遠方倏爾傳來山崩地裂一般的轟鳴之聲。

天空之中,雷電撕碎了漫天邪祟之氣。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見整個鵲山的大地都在龜裂,它們一層一層地飄浮起來。

一塊巨大的石頭也詭異地淩空飄浮著,它奇異的形狀讓我一眼認出,那便是鵲山之巔的巨石。

此時,這塊形似鵲鳥的巨石正與其他鵲山的山石一同飄浮在空中。

陣法繼續旋轉,大殿開始撕裂,梁柱分崩離析,瓦片更是化為沙礫。

狂風之中,電閃雷鳴之下,除了鵲山之心所在的陣法,以及包裹著我與主神霽的結界,外麵的一切——地麵、房屋、樹木——都飄了起來。

鵲山之心越來越亮。

我耳邊,主神霽吟誦咒文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要隨著陣法的光芒滌蕩北荒。

隨著一聲晨鐘一般的聲音響起,所有飄浮在空中的東西都向遠處而去。

轟隆隆的巨響中,那些碎開的山石、屋瓦全部如雨點一般從空中落下,卻又各有規矩地組建在北荒的大地上。

一層層,一道道,我在這半空的陣法上,看見一座“環城”在北荒大地上拔地而起。

不死城……原來是主神霽撕碎了整個鵲山建造的。

那高高矗立的巍巍城牆、那刻有“誅儘邪祟,不死不休”八個大字的城門都是他用鵲山的靈脈、山石、草木……建造出來的。

主神是守護一方的神。

他用自己守護了一生的地方建造了一個囚困邪祟、倀鬼的牢籠。

他還將守著這座牢籠之城千百餘年。

那時,城牆上會釘著無數修行者的身軀,城牆下會累積數餘丈白骨……

而他也會一直在城中與邪祟不死不休地爭鬥。

我在鵲山崩塌時望著他,卻好似望見了鵲山永遠筆直的脊梁,哪怕千百餘年以後,也未曾折去半寸。

主神霽催動著術法,鵲山的草木山石都逐漸變成了“不死城”的堅壁。

不一會兒,連我們所在的鵲山主殿都被掏空了,身下隻剩下了主神霽的陣法還在運轉,我與主神霽坐在這光芒陣法之上,幾乎懸浮在了空中,四周圍繞著謝濯的結界。

整個鵲山與北荒融為一體,在北荒之上,環城慢慢顯出了它未來的壯闊與巍峨。

我看著撕碎鵲山的主神霽,眼眶隱隱發熱。

我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不停地在心中吟誦昆侖的靜心術法。

此時此刻,我隻想儘快祛除靈魄裡麵的邪祟之氣,我不希望再給北荒或者這個世間增添任何一縷邪祟之氣。

而就在我漸入正軌之時,忽然,我聽見下方地麵傳來了詭異的風聲,風聲越來越大,已經到了讓我無法忽視的地步。

我睜眼一看,駭然發現,此時,空中竟然飄浮了無數身染邪祟之氣的人!

這些人並非陌生麵孔,他們都是……鵲山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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