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算他沒有那麼喜歡我,我也算得了個實際的好處……
但沒想到,第二天我竟然奇跡般地清醒了過來,我不僅沒傷沒死,還渡劫成功了。
雖然我的仙府被削成了平地,連平地都被劈得焦黑,但我的身體卻是一點損傷也沒有。
劫後餘生,我並沒有因為得到上仙這個身份有多高興,反而是想通了,不管是人是仙,都得活在當下,想要做的事,那就得馬上做,不能耽擱,萬一下一刻就死了呢……
於是,我飛升成上仙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馬找到了謝玄青,向他求了親。
而這一次,他沒再拒絕我。
我們就這樣成了這五百年的仙侶。
將當年的時間線在腦中過了一遍,我盯著謝濯,不解地問:“你是不是記錯了,我跟你求親是在五月三十那天,姻緣拆沒拆散,得等到五月三十才能看到結果。”
“沒錯。”他還是很堅定,但補充了一句,“隻要我沒喂你血,姻緣就算拆散了。”
我愣住了,等反應過來,不由得發出了三連問:“什麼血?誰的血?為什麼要喂?”
喂血是什麼事件,我怎麼從來不知道,甚至連絲毫印象都沒有。
但謝濯並不想解釋:“這次,你會知道的。”
這次會知道?是過去謝濯瞞著我做的嗎?但為什麼要瞞著我,還瞞了五百年?
我內心充滿了好奇和疑問,但謝濯不想說的事情,哪怕打斷他的脊椎骨他也不會說。
我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心想,左右也要等到三十那天晚上去看結果,就懶得費這些口舌了。
“行吧,那就商量商量明天咱們怎麼辦吧。”我把桌上那塊綠色的小竹片推到謝濯麵前,然後把綠色的大竹片握在自己手裡,“明天一大早,我們各自出發,你去攔住要去山洞找謝玄青的夏夏,你帶著她走,去哪兒,做什麼,全看你,能把夏夏對謝玄青的愛意毀到什麼地步,就憑你本事了。而我……”
我將大竹片顛了顛。
“我去山洞找謝玄青。酉時三刻前,回來通報情況。”
我看著手裡的大竹片,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絲絲激動,我胸有成竹地微笑著。
“我有預感,或許,我們明天就能回去了。”
謝濯依舊麵無表情:“但願,如你所言。”
一大早,我和謝濯走出了雪竹小院。
我照著上次見過的自己的模樣,變換出了五百年前的穿著和打扮,謝濯也做了相應的改變。但他這五百年變化實在太小,還是一成不變的黑衣裳,幾乎沒什麼要改的。
“你記得啊,今天我行動的地方就在那小破山洞裡麵了,我保證不讓謝玄青亂走。你呢,就帶著夏夏,隨便去哪裡,就是不能來山洞,不然咱們就直接被這世界的鐵則一鍋端了……”
我叮囑著謝濯,但他盯著我手裡的東西,目不轉睛,我怕他沒記在心裡,還拿手肘拐了他一下:“你聽進去了嗎?”
他驢唇不對馬嘴地指著我手裡的東西,問我:“一壇酒,一壇辣椒?”
“對啊。”我頗為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兩個壇子,“我連夜出去找的。”
謝濯的目光在我手中的壇子和我臉上來回轉了一圈,他抿著唇,難得地不是在正兒八經地沉默,而是在隱忍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他在憋。
他憋了半晌,到底是憋住了所有的言語,一轉身一扭頭,一言不發地走了。
看著謝濯這“敢怒不敢言”的隱忍狀,我心裡真是痛快得很,大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舒暢感。
五百年!五百年了啊!終於有一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拿著這兩樣東西,挺直腰板站在謝濯麵前,還不用聽他指指點點!
爽!
最重要的是,還能看到他把這些廢話通通給老子憋回去的模樣!
真爽!!
和離造福仙生!
我喜氣洋洋地衝著謝濯的背影喊:“晚上把夏夏送回去後,記得早點回來!”
謝濯決絕地離開,頭也沒回。
我心情正好,不與他計較,提著兩個壇子,蹦蹦跳跳地就往山洞去了。
我不知道謝濯打算對夏夏做什麼,我知道我要做什麼就可以了——
隻要是謝濯煩的事,我今天通通給謝玄青安排一遍!
我循著記憶,找到了山洞,臨到門口了,我還有點近鄉情怯,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抓了抓頭發,然後走了進去。
山洞裡一片漆黑,一時間我沒有找到目標人物。
“謝玄青?”我喚了一聲,漆黑的山洞裡,一雙灰色的眼瞳睜開,在暗處反光,宛如一隻野獸。
我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同時也看見了他。
五百年前的謝濯,果然穿著一身黑袍,靠著山洞石壁,屈膝坐在角落。
隻是他的表情……
我與他四目相接,莫名感到一股森森的殺氣,但我……
我這不是才剛來嗎?我應該沒露出什麼破綻吧?難不成是我這一壇酒一壇辣椒的,一來就給他整得出離憤怒了?他內心如此討厭這兩樣東西?
我站在他一丈開外,被他的神情嚇得有點不敢動。
這樣的謝玄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在我的記憶裡,謝濯幾乎從沒對我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他戒備得像一把冰冷又鋒利的劍,似乎在等待機會,一舉刺入我的心臟,殺掉我……
“你……你不舒服嗎?”我鬥膽開口。
聽到我的聲音,謝玄青眉眼一動,他皺起了眉,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九夏?”
我不敢不應:“嗯?”
他聲音是熟悉又陌生的低沉:“過來。”
我忍住心裡的害怕,一咬牙,鼓足勇氣走向他,然後在他麵前蹲下,放下兩個壇子:“怎麼了?”
謝玄青靠在石壁上的身體忽然坐起,霎時間,我與他相對疏遠安全的距離被打破,他的鼻尖幾乎快碰到我的頸項,那呼吸的溫度,吹在了我的皮膚上。
我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但我忍住了沒動,以免讓自己顯得有點小題大做。
我感覺到他嗅了兩下。他在我身側停頓了一段時間,直到我開口提醒他:“謝玄青?”
他像被點了一下,又慢慢地靠了回去,目光再次看向我,沒了殺氣,少了戒備,但多了幾分困惑不解:“你……吃過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或者說自打我走進山洞開始,謝玄青就有點打亂我的計劃。
但現在,我看他的模樣,感覺熟悉的謝濯又回來了。我穩住心態,重整旗鼓,管理自己的表情,露出與他一樣困惑不解的表情,反問:“什麼吃過什麼?我就吃了一些尋常的餐食呀,你怎麼這麼問?”
謝玄青微微歪著頭,打量了我片刻,又沉默下來。
他五百年前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
我開始找回自己的節奏。我先把一壇酒提起來,放到謝玄青麵前:“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我琢磨著你傷快好了,咱們可以提前慶祝一下,來暢快喝一頓吧!”
一大早,傷沒好,強迫灌酒,處處都是謝濯討厭的點。
我忽然覺得,我累積了五百年,就是為了在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做一個長在謝濯雷點上的女人。
“來!”我直接把酒舉到謝玄青麵前,“乾!”
謝玄青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眨了兩下眼睛,看著麵前的酒壇,因為我舉得太用力,所以酒壇裡麵的酒灑在了他胸口上,他一言難儘地沉默片刻,又眨了眨眼睛,看向我。“九夏。”他開了口。
我心頭一陣期待,看不慣了吧,心裡不痛快了吧,來吧,罵我吧。
我微笑著聽他說。
“就一壇,我喝了,你怎麼辦?”
我:“……”
這還是怪我準備少了?
我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回答。
“我……”我幾乎下意識地就答出來了,“我還配喝酒?”
謝玄青一本正經地看著我:“為何不配?”
我怔愣、迷茫又不解地看著謝玄青,看了半天,我直接把酒壇子放下,又拿起了那一壇子辣椒:“辣椒呢?我也能吃?”
他看著滿滿的一壇辣椒,沉默了一瞬:“辛辣食物祛濕,但不能當飯吃。”
我震驚了。
我放下辣椒壇子直接用鴨子步在地上磨蹭著退了三步,像看鬼一樣看著謝玄青。
奇了怪了,是天要塌了,還是地要陷了?長著這張臉這張嘴的男人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了?!
“你不討厭喝酒?也不討厭吃辣?”
謝玄青奇怪地看著我,但還是點頭回應我。
我震驚地繼續問:“我還能當著你的麵喝酒,吃辣?”
他又點頭。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醒悟了。
我說我當年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妖怪,愛得莫名其妙,掏心掏肺,稀裡糊塗就向他求親,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給嫁了,原來在五百年前,沒成親時,這小子是這麼誆我的嗎?
這是一個感情騙子啊!
謝玄青見我坐在地上,皺著眉,終於對我說出了一句我熟悉的話:“地上涼。”
聽到這三個字,我才覺得我見到的謝玄青和我記憶裡的謝濯是同一個人。
是這個味了。
我再次提醒自己穩住情緒。
我蹲了起來,看看謝玄青,又看看他麵前的兩個壇子。
一個吃辣又喝酒的謝玄青,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但任憑謝玄青如何裝,他不吃辣不喝酒是我這五百年認識到的鐵律。他現在為了騙到我,讓我跟他成親,肯定是要裝一裝的。但他的身體肯定還是厭惡這兩樣東西的,所以,他說是說……
我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根辣椒。
“你嘗嘗,這好吃。”
我說著,直接把辣椒給他囫圇塞進嘴裡。
謝玄青差點被噎到。
但在我的手離開後,他還是細嚼慢咽地將嘴裡的辣椒吞了進去,他搖頭:“不能單獨吃。”
我提了酒壇子,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地給他哐哐灌了一口酒:“配酒好吃。”
謝玄青又被酒嗆到。
辣椒加酒,想想也不好受。
他捂著嘴咳嗽,仿佛不想讓我覺得難堪,還故意壓抑著咳嗽。
等緩和了胸腔和喉嚨的刺痛,他抬眼,有些無奈地看著我:“你不要這麼吃。”
不怪我,不罵我,隻是提醒我不要這麼吃,怕我像他一樣難受……
我呆呆地看著這樣的謝玄青,忽然心頭一動,明白了為什麼當年的自己那麼喜歡他。
如果不是他現在太會演,那一定就是他成親後改變得太多。
出師未捷,我直接被謝玄青的那一波操作搞得有點失魂落魄。
以至於我在往回走的路上,蒙得一時摸不到謝濯布的結界入口。
我沒頭沒腦地在雪竹林裡轉悠,宛如鬼打牆,可我沒想到,沒轉多久,我就遇到了同樣失魂落魄歸來的謝濯。
看樣子,他似乎也在找結界的入口。
我倆在林間巧遇,我呆呆地看著他,他也沉默地看著我。
我不明白:“結界是你布的,我找不到入口便罷了,你怎麼也找不到?”
謝濯沒回答我,他抬手,終於摸到了結界的入口:“先回去。”
他帶著我入了結界,回到雪竹小院,我倆一屁股坐下,不約而同地癱在了椅子上,全然沒了今天早上離開時的信誓旦旦。
不知道謝濯今天經曆了什麼……
“你先說吧。”我給謝濯遞了話頭,“過去的我怎麼你了?”
謝濯一言不發,從身上摸了個竹蜻蜓出來。
我挑眉:“哦,送你傷愈禮物了是不是……”
我話還沒說完,謝濯緊接著又掏出了撥浪鼓,乾坤袋,發冠玉帶……甚至還有半隻沒吃完的燒雞。
琳琅滿目的東西,片刻便擺了一桌。
我:“……”
我看著麵帶疲色的謝濯,忽然明白了,應該是夏夏帶他逛了一整天的街,這才能有時間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扒拉了一下桌上的小玩意,然後咋舌:“夏夏對你挺好的。”
謝濯聞言,後背往竹椅上一靠,就說了三個字:“八條街。”
也就二十來裡地吧……
謝濯厲害,但和昆侖所有的夫君一樣,不太擅長逛街。八條街對他來說,確實有點過了,但……
“那更證明夏夏對你好啊。這些東西,乍一看是瞎買的,其實可見夏夏對你的上心。你看,撥浪鼓、竹蜻蜓,你回頭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能玩上吧。還有乾坤袋和發冠玉帶,一個給你裝東西,一個給你裝體麵,細致,貼心,多好,怎麼就沒另一個我給我這麼一通買呢……”
謝濯不說話,今天應該是累的。
我把東西扒了扒,最後往他身前一推:“所以,咱們的目的呢?你達到了嗎?”
“……”他抿唇沉默了片刻,“明天繼續。”
好的,我懂了。他被夏夏帶節奏了。
不怪他,我知道“我”有多厲害,這情況其實也在我意料之中。
“那你明天就帶著這些東西過去,在夏夏麵前全部砸了。”我給他出主意,“越貴的越要砸得狠。”
謝濯聞言一愣,他沉默地看著麵前這堆亂七八糟的玩意,毫無意識地拿起了撥浪鼓,在手裡搖了兩下,咚咚的鼓聲帶著童趣,在安靜的雪竹林木屋裡顯得有些不搭。
他沒有答應我。
我看著他的沉默,不知道為什麼,竟起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你舍不得?”我問,聲音帶著探究,情不自禁地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他宛如被點醒了一樣,倏地抬眼看我,微微抿起的唇角將情緒掩藏,片刻後,他抬手就將手中撥浪鼓的墜子拔了一個下來。
隨手將墜子丟在地上,他冷冰冰地看著我:“我知道怎麼做。”
我看了眼地上的墜子,微微一撇嘴。心想自己真是想太多,謝濯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沒點數?他會舍不得?
“說你自己。”他說。
“我?”我冷笑一聲,抱著手,往竹椅上癱坐得更沒儀態了一些,“要不是回到五百年前,我都不知道,你跟我成親之前是這麼誆我的。”
他眯起了眼:“誆你?”
“什麼不喝酒不吃辣。現在山洞裡的那個你可沒這些禁忌。為何咱們成親之後你非得管我。”
“對你不好。”
又是這四個字,老調重彈,這幾百年每次他都這麼說。
“罷了罷了,我今天不是要與你理論這個的。”我蹺著二郎腿,有點焦慮地抖了抖,“吃辣喝酒刺激不到現在的你,明天我得用個彆的法子……”我看著像嘴縫了針一樣的謝濯,“你倒是給點意見呀。”我敲了敲桌子,指著一堆物件:“我都知道當年的我討厭什麼,你也該知道我做什麼會讓你生氣。”
他垂下眼眸,沉思半晌。
我等著,等到蠟燭都燒掉一截了。
我敲敲桌子:“你在想嗎?”
他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明日早些去。”
“嗯?”我把腦袋湊過去,細細聽他解說。
他慢慢道來:“受傷期間,需要休息,彆讓他睡覺,應該……”
他沒說完,我覺得我理解了,一拍桌子,認可道:“這我行。我一定鬨得謝玄青沒法好好休息。”
謝濯:“……”
不看謝濯那一言難儘的表情,我確定了方針,重整旗鼓,站起身來準備去睡覺,但在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桌上堆成小山一樣的小玩意一下就散開了,不少東西眨眼就要往下麵滾,我還在發呆,隻見謝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掉下去的東西都抓住了。
他抱了一堆不值錢的玩意,沒讓任何一個摔壞在地。
我看著謝濯,他似乎意識到什麼,也抬頭看我。
夏夏送的東西,我讓他去砸掉的東西,他否認自己舍不得的東西,現在卻全部好好地抓在了懷裡……
說實話,這一瞬間,我的心情是有些波動的,這種波動像一種習慣,當謝濯對我做出這種類似在意的舉動後,我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但我還是忍住了,因為忍住這種心動,也是這幾百年來,我學會的最能好好保護自己的方式。
不心動,就不會心寒。
我故作無所謂,從謝濯懷裡的一堆玩意當中挑了一個小玉佩出來。陰陽魚形狀的小玉佩是昆侖的小玩意,可以掰開,讓手握黑白兩條魚的人互相通信。“抓得好,這是個好東西,咱們現在正能用得上呢。”
謝濯的眸光微暗,他將懷中的東西放回桌上。
而我將陰陽魚玉佩掰開,白色的揣進自己兜裡,黑色的遞給了他,說:“之後出門辦事,把它帶上,掛在腰間,按一下這個魚眼睛,咱們就可以聯係了。有什麼突發情況,你記得隨時與我聯係。”
謝濯沉默了片刻,一言不發地接過。
我活動了一下身體:“睡了,你明天也自己把握分寸。”
我回屋關門,沒再搭理外麵的謝濯。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沒和謝濯打招呼,啪嗒啪嗒就跑去了山洞。
“謝玄青!”剛到洞門口,我就開始喚他。一路喊著走進去,謝玄青果然醒了。
但他一副明顯沒休息夠的模樣,眼白混著一些血絲,神色也有些迷糊,他努力撐起身子,仰頭打量我:“九夏,今天很早。”
“我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分享喜悅!”
他好奇,歪頭打量我。
“我學了一個曲子,你聽聽吧!”
我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把嗩呐,放到了嘴邊。
謝玄青:“……”
他不愛說話,所以我乾脆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曲嗩呐直接給他送上天。
但嗩呐這種凡人玩的東西,我當然不太會,彆說調了,我勉勉強強能吹個響,這“樂曲”回蕩在山洞裡,沒一會兒,我先受不了了。
我停了下來,揉了揉耳朵。
我轉頭看謝玄青。他一臉呆滯地看著我,他被我這嗩呐聲震醒了,也蒙了,可能還聾了。
“好聽嗎?”我不要臉了,開口問他。
“好……”他聲音有些顫抖,說了一個字又閉上嘴,沉默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想他估計是一時間耳鳴,沒聽到自己的聲音。等他緩了緩,他給了我評價:“響亮。”
我垂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嗩呐,心想,我隻是不要他睡覺就好了,犯不著這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
“這在洞裡聽著是有點吵。”我一邊說著,一邊將嗩呐收了起來。
待我將嗩呐放到背後,我餘光掃見謝玄青默默舒了口氣,想來剛才他被我嚇得不輕,但他沒生氣。
我還要努力:“我換一個吧。”
謝玄青:“……”
我又從兜裡掏了支竹笛出來。
竹笛剛放到嘴邊,我一吹,隻聽“啪”的一聲,竹笛裂了個縫,我吹出的氣在破損的笛子裡變成了一陣喑啞的聲音。
哦?壞了?
我看向謝玄青。
謝玄青一臉正色地看著我:“壞了,不吹了。”
我心裡一陣冷笑,他想用這種手段自救?我燦爛一笑:“沒事,外麵就是雪竹林,我去拔一根竹子回來,咱們一起做!”
“九……”
你的阻攔我能聽清楚一個字算我輸!
我拔腿就往洞外跑。跑到外麵,我挑了根粗細合適的雪竹,剛拔起來,忽然覺得心口一陣抽痛。
這感覺很熟悉,是夏夏在附近。
我捂住心口,直罵謝濯廢物,怎麼連夏夏都攔不住!
這下糟了,我不能見夏夏,如果夏夏進了山洞,她和謝玄青一搭話,我們的計劃就全敗露了!而且謝玄青之後還會對我起戒心,再想達成斬姻緣的目的就難了!
我目光在雪竹林裡一掃,很快便看見一個穿綠色薄衫的人蹦躂了過來。
是夏夏。
她一無所知地,歡快地在往這邊走著。
我心口抽痛,四肢沒有力氣,挪不動腳步,手中的雪竹沉得像塊鐵一樣,直接砸到了地上。
這方鬨出動靜,那邊的夏夏霎時便察覺了。
她目光開始在林間逡巡,眼看著就要掃到我這方,忽然,我頭上一隻手掌摁下。
溫熱的感覺從頭頂傳到身體,瞬間讓我僵硬無力的肢體好受了許多,我被他用溫柔的力道摁到雪竹林一個小坡下。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站在了我身前的小坡上。
我躲在他的陰影裡,也躲在他的保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