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無端想起來李稷。
即使他與自己有過,但她仍不能否認,那樣的君主,才足夠有安定亂世的能力。
辭頌年少成名,這個受人追捧的年輕人,興許是頭一次在政事上吃癟,還是在寵愛他的父親手上。
季慈覺得,自己或許也能夠理解他心中的苦悶。
看著沉默的辭頌,她隻能狠著心下猛藥,
“公子可知道為何多少大儒遊說列國,勸諸侯接受儒家仁政愛民的主張,卻受益甚少,甚至被趕出國嗎?”
辭頌的眼睫顫了顫,依舊沉默。
“因為仁政愛民是治國之策而不是逐鹿之法。天下太平時,國無外敵則需治國之策,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並起,諸侯的訴求在於逐鹿中原而非偏安一隅而治。”
戰爭是野性的較量,儒家卻在馴化百姓。
諸侯能聽上一耳朵,已然是看在大儒在各地頗有幾分威望的麵子上了。
“公子,你好好想一想吧。”
季慈率先下馬車回府,將空間留給了情緒尚且低落的辭頌。
此時穆國王宮。
穆靳柯揮筆給李稷寫信。
穆國三公子有名無實,不足為懼,隻是他身邊季氏門客卻棘手得很。
穆靳柯思考了一會兒,又添上了一句,季氏,麵目可憎,麵黑身短,絕非鄭國季氏一族。
季慈的身高在女子中如何也算不上矮。隻是站在這些身高八尺有餘的人身邊,加之她肌肉不豐,身姿纖瘦,倒是應了穆靳柯那句“身短”。
要想個法子,將辭頌三公子同他的門客分開。
穆靳柯想到他連連栽在季慈手上,好不容易撒下去的銀錢打水漂,眼神就越加危險。
流淌的日子表麵看似平靜,水麵之下攢著一場又一場微小的暗流在湧動,直到等到某一刻突然爆發出來。
最近府中下人看著季慈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奇怪,有時走在路上莫名被人看上一眼。
尤其是辭頌隔老遠叫她的時候,有些小侍女的驚呼聲藏都藏不住。
先前她還一臉疑惑,傳人來一問,結果聽見了不得了的謠言。
“他們都說,公子和季大人,是,是……”
小侍女臉紅得要滴血,講不出來剩下的話。
是什麼?
季慈皺眉,看著對方的反應,某一瞬間突然心誠至靈。
“下去吧。”
她的嗓音有些晦澀。
貴族子弟私下裡有斷袖之癖並不奇怪,可捅到人前,就是一件不很光彩的事情了。
更何況辭頌並不是什麼有斷袖之癖的貴族子弟,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君子。
於是當他也知道外麵流傳的謠言之時,恨不能親自出去辟謠。
更恐怖的是,他竟然會有一絲隱藏在心底的陰暗想法,其實和季兄……也不錯。
辭頌被自己的陰暗嚇了一跳,一連幾日都躲著季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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