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序覺得他孫子天生聰慧,生而神靈,年齡到了就自己通百家,知大道。背後到底沾了誰的光?安和若是真討厭這個質子,憑她受寵程度,隨時能將李稷換掉,相伴數載,你不用我來提醒你安和王姬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吧?”
季慈自然知道安和王姬的結局,家破國亡,連她自己都被李稷親手射殺。
“天子無情,原身尚且如此,更何況你隻是一個麵容相似的替身。”
溫肅太夫人將身上的大氅攏了攏,好似感受到了寒意。
“多謝太夫人相告。”
季慈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隱隱約約她聽見背後的暗罵聲,“一個兩個都是些瘋子。”
她總覺得,對方就是刻意讓她聽到。
瘋子嗎?
季慈嘴角勾起,不當瘋子怎麼報仇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自然也不會相信兩個毫無關係的人能夠長著兩張六七分相似的臉。
季慈在心中掰著手指給自己算賬,李稷不止一次想殺她,讓她入花房澆糞,這筆賬無論如何都得算吧?
成王敗寇,她沒興趣為彆人報仇,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下半輩子過得安穩一點,那就必須要辭頌安安穩穩回去穆國繼位了。
為什麼不待在景國,這裡明明是注定統一的國家。
拜托,城中的捉拿令都還沒撤下去呢,雖然不知道李稷打得什麼算盤,但他要是再知道自己與鄭國王室有關係,十之八九要送她下去與安和王姬一家團聚。
才從西宮出來,季慈馬不停蹄去了辭頌的住處。
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辭頌對她的態度中卻多了幾分疏離。
“我早該想到了,季兄才智過人,景國王上邀你來昱陵,怎麼會是簡單的暫住?”
他早有預料,景國王上必然給季兄封官,將她留在這裡,可他萬萬沒有料到,景國王上竟然直接封了季兄給事中的職位。
這是個什麼意思?李稷親近季兄。
給事中,若是心懷鬼胎的人,甚至能要了他的命。
可他依舊給季兄封了這樣一個職位。
他絲毫不擔憂才入景國的季兄對他有任何不軌之心。
辭頌將心比心,若是他遇見這樣的君主,很難不感動。
他有些茫然,季兄,還會隨他一同回到穆國嗎?
“公子不願我為王上做事,還是害怕我就此留在這裡了?”
季慈的話太過直白,反倒是讓辭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不及景國王上,季兄高才,待在我門下是大材小用了。季兄應當追隨明主。”
平心而論,辭頌希望季慈能夠輔佐他。可昨日見到李稷,他才想明白,季兄曾經說,仁君是沒辦法在如今的九州保護好他的子民。
他能夠自己奮鬥,但對於季兄,他莫名希望對方能夠更好。
季慈嘴角的笑意隱去了,
“公子,王上今年二十有三,你連及冠都還差兩年,整整五年的差距,你不比任何人差。”
孩子剛到景國,被人大壓得自信心都沒了,季慈歎了一口氣,任勞任怨當起了開導的夫子。
十八歲多年輕啊,就是她中學連連跳級,十八歲,她都還是一個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的清澈愚蠢大學生。
辭頌聽到季慈斬釘截鐵的信任,耳垂有些發熱,慌不擇言,“季兄我為你泡杯茶吧。”
“好啊。”
季慈欣然答應。
接下來幾個時辰,李稷的暗衛就掛在書上看著兩人在院子裡喝了一整個下午的茶,相談甚歡。兩人什麼都聊,從家事民俗聊到戰局,話頭一轉又能變成哪裡的食物最豐富最好吃。
明明兩人說了不知道多少話,聽起來好似很有用,可暗衛記起來,又覺得都是些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