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差點翻出來一個白眼,她憂心李稷的名聲?她是心酸自己的命啊。
“王上,此案若真追究起來,牽連甚大,且不少人會受到無辜牽連,還請王上三思。”
李稷的臉色沉了下去,他大手抬起來季慈的下巴,冷著聲問她,“所以你覺得孤暴虐無道?”
對於這個問題,他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了。
季慈從來覺得他暴虐且睚眥必報。
被安和王姬親口點為伴讀,從前欺壓他的同齡人泛酸說些拈酸吃醋的話,隻以為安和王姬被他那張自幼不俗的麵容迷了眼,喜歡上他。安和王姬一個女兒家,居然敢找一個男的當伴讀,關鍵是,鄭國公也同意了。
李稷惴惴不安到她身邊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對他隻有戒備提防。
她甚至會要求他抄寫佛經,理由隻是,“壓一壓你暴虐的本性。”
李稷笑了。
他自記事起便被送到鄭國為質,景鄭兩國關係不好,是不是邊界出現摩擦,每每前線死了人,那些鄭國人便有了理由厭惡他,辱罵他,任由自家小孩欺辱於他。
他連手都還不了,隻能一個個將那些人的麵容死死記住。
他不知道,安和王姬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他暴虐的。
一直受欺負的,不是他麼?
可她畢竟也沒說錯,等他有能力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將當年受到的屈辱十倍百倍的還了回去。
季慈緊咬著牙關不鬆口,雙手握成拳垂在身側。
她眼前的人是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她不能反抗,隻能緊緊攥緊了自己的拳頭,閉上眼,不與他對視,也攔住了自己想要一拳打在他臉上的衝動。
李稷是否暴虐,他心裡竟然也沒個數?
季慈這樣的反應,雖然沒有出來半句話,可態度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了。
李稷突然鬆開捏著她下巴的手。她臉上白淨,這樣的力道,下頜出的皮膚已經被捏出來紅色的印子,隨著充血的時間,越加明顯。
那樣的紅色,落在李稷眼裡,好像讓他的眼睛,也變得猩紅幾分。
他諷刺地揚起嘴角,對季慈開口道,“季大人掛念那些不中用的廢物,孤便給你這個機會。”
他衣袖一甩,坐到軟榻上,看著季慈的雙眼,涼薄裡夾雜著些季慈看不懂的東西,玩味的開口,“季大人覺得殺的人多了?那主謀於希錦便交於你處置好了季大人若是做得讓孤滿意,也不是不能考慮饒恕那些飯桶的罪過。”
季慈一聽有戲,連忙謝恩,不管李稷將處置長樂侯的事情交到她手上是為何,但能夠保住本不該受牽連的人的性命,那便是一樁好事。
“臣必不辱命。”
季慈信誓旦旦,她本也沒打算輕易放過長樂侯。
李稷似笑非笑看著她,並不回話。
季慈退下,全心全意投入了這件事中。
不多時,清怡夫人被宮人恭恭敬敬請回上雍宮。
“王上原諒我了?”
宮人垂著頭,話間謹慎,“季大人領了命查這件案子,讓您不必跪在上雍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