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還清醒著嗎?”
季慈已經顧不得瞎講究的尊卑,開口直呼其名,希望能刺激到他的神經,保持清醒。
“……嗯。”
季慈等得差點都要絕望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回應。
她的心臟揪起來,儘力回憶自己學過的曆史上關於這個時間段的所有曆史痕跡。
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文獻裡留下來的,隻有一個戰神君主大殺四方的隻言片語,又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他曾經在哪裡受了不明不白的暗殺?
季慈在心裡罵了一句臟話,這是她來到這個時代頭一次覺得,研究這一段戰亂的曆史,除了給自己帶來車禍之外,她也許真的能將這一段毀在後世的文獻補全。
該死,她一定要補全!再有哪個倒黴蛋得了這樣的“奇遇”,還能有個心理準備,而不是像她一樣在深林裡躲暗殺。
“李稷,告訴你一個好笑的事情,你要是真死了,我估摸著就得給你殉葬了。”
季慈背著背上的人,走得踉踉蹌蹌。
“……孤,給你,留聖旨。”
季慈說的,其實是李稷死後最可能發生的事情。君王死,和君王生前在同一處的她,怎麼可能有命活著。
李稷也知道,所以他要給季慈留一道聖旨。
信物也好,血書也好,總不能叫她跟著他一起死了。
“不許留!留了我就一把火點了!你除了把命留著,不許留任何東西!我背著你走了這麼久,你死了,我豈不是什麼都白費了?”
季慈心中酸澀,咬牙切齒說道。
“……好。”
又是很久,她終於聽到了李稷的回應。
“李稷!我找到一處廢棄的墓穴!你可真是撞了大運,你死不了了!”
此處應當已經脫離了圍獵場的範圍,或者已經到了深山裡。
季慈看著那一處狹窄的入口,差點激動得熱淚盈眶。
墓地,隱蔽又能遮風擋雨,更重要的是,她對墓地熟得很啊!
風水寶地藏風聚氣,不遠處還有很大可能能找到活水。
她和李稷,終於能活下來了!
可背上的人始終沒有回應。
季慈伸出手在他背上摸索,不出所料,沾到一手的黏膩的血跡。
她心臟狠狠一縮,將人放在地上,在他鼻息下試探。
還好,是有呼吸的。
季慈的淚水突然像決了堤一般,從麵頰上砸到李稷蒼白的臉上。
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季慈深吸一口氣,暗暗提醒自己。
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小心將李稷挪進了那一處廢棄的墓地裡。
接下來,便是他身上的傷口了。
季慈有幾分躊躇,她從未給人拔過箭,若是箭頭正好抵到了哪一條動脈,該如何是好?
她倒是被人拔過,可她昏迷著也不知道對方如何做的。
季慈手突然頓了一下,她似是才反應過來。
上一次給她拔箭的人,不就是李稷?
想到些什麼,季慈在他腰間摸索,萬幸,總算找到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
金瘡藥。
是了,李稷從宮裡匆匆趕出來,又怎麼會來得及特意去拿什麼藥?上一次用在她身上差點能將人疼死但效果驚人的金瘡藥,自然是他一直隨身攜帶的東西!
“禍害遺千年,你肯定不會死的。”
季慈不知道是在安慰昏迷的李稷,還是在安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