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見狀,立刻湊過來介紹道:“此鳥聰慧異常,能說十幾句人話,性格也好,容易親近人,平日裡還愛與人逗趣玩耍呢!”
話音未落,隻聽那隻鸚鵡嫻熟地說起了人話:“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攤主熱情地向謝昭推銷著籠子裡的鳥。
蘭姻站在一旁,心思卻往彆的地方飄了過去。
她朝著角落裡走了兩步,隻見一隻黑首白身的喜鵲安靜地窩在竹編籠子裡,陽光灑在墨黑色的翎羽上,反射出一絲淺淺的光澤。
喜鵲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入侵者並不在意,優雅地啄著水。
蘭姻輕輕蹲下身子,注視著眼前的小生靈,“小家夥,你和我以前養的那隻喜鵲長得真像。”
那隻喜鵲仿佛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停下喝水的動作,轉過頭來用那烏黑發亮的眼睛注視著她,一人一鳥的目光瞬間交彙在一起。
此時,謝昭已經挑好了鸚鵡,提著鳥籠走了過來,“你看中了這隻鳥?”
蘭姻搖了搖頭說道:“世人常說:烏鴉報凶,喜鵲報喜。他們總是把喜鵲當作吉祥的象征,但實際上喜鵲性格暴戾,極為難養。我曾經就養過一隻喜鵲,那家夥天生隻有一足,性格古怪,凶得很,不光搶奪其他鳥兒的食物,還總是故意把我的話本子啄爛。”
謝昭舉目審視著蘭姻,“既然它那麼討厭,為什麼還要養它?”
蘭姻的眼角微微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雖然它又凶又壞,但是我並不討厭它。因為它在山上陪了我十六年,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蘭姻還記得自己剛化成人形的時候,由於反應遲鈍,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每回被月老痛罵以後,她就會獨自躲到姻緣山峰頂的老樹下偷抹眼淚。
那隻喜鵲就是在那棵老樹下被她撿到的,當時它受了重傷,肩羽、腋羽、翅下覆羽、尾上覆羽都被天火燒得焦黑......
後來,蘭姻悉心照顧了它許久,終於養好了它身上的傷。
往後十六年,蘭姻將那隻喜鵲養在籠子裡,每日對著它說話解悶。
天界百年如一日的寂寞,卻有了那隻喜鵲的陪伴,才得以換來了一絲慰藉。
即便那隻喜鵲最後離開了蘭姻,蘭姻也從未討厭過它。
“傻瓜!傻瓜!”謝昭手上籠子裡的鸚鵡突然朝著蘭姻說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蘭姻聞言起身,雙手交叉於胸口,朝著謝昭手中的鸚鵡恐嚇道:“嘴碎的鳥兒,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鸚鵡似乎聽懂了蘭姻的話,來回撲騰著雙翅,喊道:“壞人!壞人來了!”
蘭姻笑著抬頭,視線越過謝昭,忽然對上了一道淡漠的目光。
一刹那,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抬眼望去,隻見阿蠻一身黑衣勁裝,長身肅立在街道的另外一邊。
他似乎是有備而來,又好像站在那裡觀察了她許久,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蘭姻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向謝昭投去求救的視線。
然而,謝昭卻幸災樂禍地看著蘭姻,說道:“接你的人來了,你該走了。”
蘭姻臉色沉了下來,“是你將我在柳州的消息告訴了他?”
謝昭一邊逗著鳥,一邊笑著說道:“你彆怪我出賣你——如今這個世道兵荒馬亂,你一個人孤立無援。他可以做你的靠山,畢竟我也護不了你多久了。”
說完,謝昭意味深長地看了蘭姻一眼,悠閒自若地拋下她,轉身離開了。
蘭姻僵硬地站在原地,自嘲了一聲。
謝昭本就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她怎麼會蠢到將希冀寄托在謝昭身上。
他帶她離開國都,隻是想進一步拉深她和阿蠻之間的嫌隙罷了。
蘭姻看了一眼對麵的阿蠻,不帶一絲猶豫,轉身就要走。
然而身前突然閃出一個魁梧的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蘭姑娘,走錯路了,將軍和馬車在那邊等著。”
蘭姻抬眼看向來人——是順子。
順子腰間帶刀,小聲道:“將軍說要是蘭姑娘不肯回去,就讓俺用武力解決,俺不想傷你,還是請蘭姑娘主動移步馬車吧。”
蘭姻微蹙眉頭,硬氣道:“那你就殺了我吧。”
“這、這......”順子僵持在原地,顯然沒想到先前那般乖順的蘭姻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家貓急了也咬人。
順子無措地回頭朝著阿蠻示意了一眼。
緊接著,阿蠻就走了過來,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將蘭姻拽進懷裡。
蘭姻抗拒著想要脫離他,卻被他強行固在懷裡動彈不得。
隻見遠處的馬車朝著蘭姻緩緩駛來,馬車行駛到她跟前停了下來,順子連忙識趣地掀開了車簾子。
阿蠻將她拉上了馬車,簾子一放下,就隔絕了外麵街道上的嘈雜聲。
蘭姻企圖掙脫阿蠻的束縛,冷聲道:“我要下車,放我走。”
阿蠻卻俯下身子,越發用力將她壓製在坐榻上,“阿姐,你逃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