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大人,”謝琅停下來“你們主公到底出了什麼事?還不準備告訴我麼?”
她聲音柔柔的,青冥臉上卻不太自在“楚姑娘,你不是一直想走麼?現在主公親自交代我,送你出城,你又管那麼多做什麼呢?”
“也是,”謝琅一挑眉,話鋒又一轉,“青冥大人,你們主公是何等人物?他有什麼變故天下都要震三震的,你覺得這個消息又能瞞住多久?隻怕我一踏出你們王府,就會發現告示都已經貼到大街上來了?遮遮掩掩蠻這麼一小會兒,有意思麼?”
青冥答不上來,“可是主公…”
“你們主公或許交代過不許告訴我,可我遲早也會知道。再說,”謝琅揚了揚手,“你希望書房裡那群蠢貨給你家主公送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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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奉成昨日在自己京城的府邸接到那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掀了自家的桌子。真真是豈有此理,王爺為大晉拋頭顱灑熱血,兢兢業業戍守邊關十幾年,如今不過一些小人在那裡嚼舌頭根子,皇帝就將王爺下了天牢,聽說還要問罪,真是豈有此理,這個昏君!
他是沙場虎將,一直跟隨王爺南征北戰,向來視王爺為神明,眼見得王爺受此不白之冤如何能忍得住?絕不能讓王爺吃虧了,他想,所以一大早魏奉成就趕到王府來了,聚集了王爺麾下的將領以及京中一些親近王爺的武將,準備聯名上書陳情,定要為王爺洗刷冤屈,還世間一個公道。
還好這次王爺回京述職,雖是自己走了一路,他們這群麾下將領卻是領著大軍走的另一路。要是像往年一樣,就王爺自己帶領親兵回京述職,那可找不到這麼多人為王爺說話了,可見天意還是眷顧王爺的。
一群武夫在那裡討論得熱火朝天,翻來覆去卻無非是要如何上書,如何申冤,其中更夾雜了許多不敬上之語。
“諸位對王爺可真是衷心可鑒啊,”突然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隻是不知道到底是想救王爺呢?”聲音一頓,再出聲已是徹骨陰寒,“還是想讓你們的王爺死無葬身之地呢?”
諸將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如此誅心之語怎可亂說?我等對王爺之心是日月可鑒,哪來的小女子竟敢隨口亂說?
其中數魏奉成脾氣最為暴躁,將劍一提,就想上前教訓這個不懂規矩的娘們兒。
袍袖一緊,魏奉成罵罵咧咧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同僚“衛白臉兒,你拉住我做什麼?”
拉住魏奉成的正是平北軍中的副將衛輝,不同於軍中其他將領,這衛輝長得十分斯文,皮膚更是軍中難得的白皙,由此更是得了衛白臉兒這個雅號。倒是沒什麼惡意,不過軍中的兄弟叫習慣了的。
被魏奉成嗬斥,衛輝也不生氣,他朝魏奉成指了指那個女子的身側,那裡站著一個人他們都認識——青冥,越西臨的貼身侍衛,也是他的心腹。此時青冥垂手立在女子身側,沒有說話,可也是一種態度。
魯莽到魏奉成這個境界的沒有幾個,堂上議事的燁陽王派係的將領都停了下來,打量著來人。
來人正是謝琅,一瞬間就被十幾個男人的目光牢牢鎖住,這些目光也並不溫柔。都是些沙場宿將,殺人如麻的武夫,目光裡都淬著利刃,若是尋常人少有不腿軟的。
謝琅麵色不變,與她經過的大場麵相比,這燁陽王府的議事堂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場麵。
曹朗是在場的將領中品階最高的人,他見著此女也不禁暗讚一聲好膽色。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謝琅緩緩穿過所有人,來到議事堂的最上方,曹朗站在那裡,點頭向曹朗致敬,“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曹朗,正是在懷月彆府持寶刀的中年人,他果然是越西臨的人。
也向謝琅稍稍點頭致敬,在場的所有人中唯一對她與越西臨的關係有些數的,除了青冥就是曹朗了。他不會輕易開罪她,但若是謝琅今日不過是來胡攪蠻纏一番,他會瞧不起她。可他注定沒有這個機會了。
看見謝琅施施然走到了上位,終於有人坐不住了“你是何人?憑什麼出來攪局?”
魏奉成嗬嗬冷笑兩聲,也道“無知婦人,這裡豈是你能來的地方。速速離去,否則莫怪爺爺們不客氣。”
謝琅理了理自己的長袍,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袍服,因為要出門外麵還罩了一件同色的拖地鬥篷。她舉止優雅,氣質高貴,安靜起來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氣,望著她優雅的側顏,一時間這滿堂的莽漢竟也為這種氣勢所奪。堂上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你這小女子,不要亂跑嘛。”魏奉成嘟囔了一句,全然沒留意到自己的態度語氣已與剛才大有不同。
青冥驚異地看了謝琅一眼,這世間能光憑容顏氣質就能震懾他人之人何其罕見,若是女子更是鳳毛麟角。這是老天厚愛,旁人羨慕不來。
等場間完全安靜了下來,謝琅才施施然回答眾人心中的疑惑“我是王爺的謀士。不忍諸君一片忠義仁愛之心反助了那設局的小人,故特來提醒諸位一句。人可是得長腦子的。”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任這堂上立的是美女還是醜婦,這些上馬提刀殺人的漢子又如何能忍得被這樣指著鼻子羞辱?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魏奉成怒喝。他生平最常被人罵沒腦子,所以最恨彆人罵他沒腦子。此乃此生至痛,豈容旁人來說?
好凶啊,謝琅揉揉耳朵。這廝聲音忒大,震得自己耳膜隱隱生痛。
曹朗也是吃了一驚,他一是沒想到這位楚姑娘看起來極好說話的樣子,說起話來竟會如此衝人。二是沒有想到她會說自己是殿下的謀士。
可細細想來,這才是最合適的說法。殿下再喜愛她,她也還尚沒有名份。就算有了名份,這堂上議事也不是她一個後院女子可以插手的事情,除非她能成為王爺的正妃,以王妃的身份或可震懾這些粗人。
眼下她一個無名無份的女子,若是真擺出一副王妃的架勢來逸指闊使,來才真是不知道自己斤兩,可笑至極。隻有稱自己是殿下謀士,才或許能為自己爭一個議事的資格。
可究竟能不能爭得這個說話的資格,還要看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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