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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任務(1 / 2)

第七十三章任務

天成靈微十二年暑末,帝親征碧疆,東臨三目關引白寇西還,後屯兵於岩西天沐古道東岸,運籌帷幄之中。十月廿六,大雪,霧自西向東而起,遂有日蝕於中天,國君之大忌也。是夜,白氏密遣燕紫、奎郎夜襲王帳欲擊殺禦座,然終敗於色丘。史稱之為,紫貪食日。

這是史書上對色丘之戰的描述。

色丘一戰後,天成與碧疆的戰局呈碾壓式的扭轉,白氏再無力抗衡,成潰散狀流於紀州,便是後話。

然而彼時,肖南回還並不能意識到接下來發生的那場戰役,對於天成收複碧疆的戰局起到了怎樣決定性的作用。她此刻正立在十數將領之間,屏息聆聽前方傳來的最新戰報,臉上有欣喜也有憂愁。

紀州彤城以西傳來捷報,肖準率領的三十萬肅北大軍已掃平整個岩西的白氏守軍,全軍駐紮於三目關外,等候發起總攻的最好時刻。

信報念完的一刻,營帳中的氛圍瞬間熱烈。雖說不久前軍中才剛剛出了細作,但肅北軍接連大捷的消息還是令人欣慰。如若時機把握恰當,或許天成有望速速結束這場平亂之戰,從而免去多年對峙的虛耗。

這些肖南回不是不知道,隻是她更加擔心肖準。

十數年前,肖準還是銳不可當、血氣正烈的少年郎,率領當時的朔親王舊部追趕白氏,卻在三目關吃了敗仗,若非當時的飛廉將軍率光要營重騎前來搭救,十萬精兵舊部恐全軍覆沒,便再無之後的肅北軍。

那是肖準一生中唯一的一場敗仗,彆人或許不知,但肖南回知道:對於當時方才失去全部家人的少年來說,那種影響如深淵回響一般,是難以真正消散的。

大帳內你一言我一語的進言獻策持續不停,皇帝安靜聆聽,臉上既無喜色,也無憂思,隻左手輕輕扣在小幾上,指尖一下下輕輕點著幾麵。

“肖大人。”皇帝目光突然便轉向她,“孤常聞碧疆之富庶,方寸之地可產黍千石、牛羊百頭。不知可是真的?”

肖南回謹慎回道:“傳聞有所誇大,但碧疆確是豐產之地。”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臣在其間數月,還曾發現其北部多地沙土成赭石色,間或有桐花生長茂盛,皆是銅鐵之引。”

她的話一說出口,武庫令呂子越率先作出反應。

“天成對銅鐵礦出一向管控嚴格,可如若將軍所言皆屬實,那白氏確實找了個好地方休養生息。如今多年過去,怕是早就已經冶鐵厲兵,不好對付啊。”

顏廣卻有些不悅:“依末將來看,犯不著為那區區一點鐵引而自亂陣腳。不過都是些粗鄙蠻人,還能抵擋得了我天成鐵騎不成?”

呂子越擦了擦汗:“將軍此言差矣啊,若隻是南羌族人,倒也不足為患,可那白氏中人也算得上是能人輩出…...”

“荒唐!區區逆賊,怎擔得起能人輩出這四個字,呂大人怕不是老糊塗了罷?!”

“好了。”

皇帝終於出聲終結了這場無意義的爭辯,隨即再次將目光投向肖南回:“富庶之地,其民卻悍,何解啊?”

肖南回的內心在泣血。這皇帝老兒當真是不肯放過她,一遍遍地要她開口引這帳中人爭吵。她這個右將軍還沒歸隊滿一個時辰,便要將這日後同僚得罪了個乾淨。煎熬歸煎熬,她還得硬著頭皮答道:“碧疆水草豐沛,是南羌族人心中的神靈應許之地,然古來爭奪戰火不斷,是以南羌對外族敵意頗深,加之其族內語言、文字、乃至生活習俗與天成多有不同、難以同化,故常有民風刁悍之感。”

皇帝點點頭:“欲征其城,兵戎伐之。欲征其族,良策安之。孤的心意,諸將可領會得到啊?”

大帳內一時安靜下來,不少武將都顯得有些不滿。

這倒也不難理解。將士出征,本就是不為拓伐疆土、便為保家衛國,心隻向著自己人,何事考慮過外邦感受?

然而這話落在肖南回心裡,倒是對皇帝有了些不一樣的看法。她一直以為像他那樣的人,不大會在意彆人的死活。或者說,是不在意那個所謂“明君”的稱謂。

可即便他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心底真的帶有絲毫的悲憫之心嗎?

一個連自己的死活都不太在意的人,她隻能猜測他生來便是薄情。薄情之人卻能做出如此仁厚溫善的決定,除了讓人驚詫外,也會讓人生出些恐懼來。

他不過是在扮演那個仁厚溫善的角色罷了。

自古殺伐容易、止殺難,所有人都在猜測皇帝話語中的止殺之意到底有幾分。

主簿黃圩斟酌著開口問道:“臣讚同陛下所說,隻是不知這仗要如何打才算得上是…...不大動乾戈?”

皇帝輕輕歪了歪頭,像是偶然想到了什麼、隨口說出來與眾人分享一般開了口:“派一支不超過三十人的小隊潛入碧疆天沐河上遊,將孫家築下的水壩搗毀,最快幾日可成?”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明白了皇帝要做什麼。什麼良策安之,無非是以計謀策反民心。

孫家築壩圈地、為害宿岩,多少都有白氏在後撐腰。

天沐河下遊並非隻有宿岩百姓,也有許多碧疆遊牧和土生土長的南羌人,河水斷流對他們的影響絕非一言兩語可以蔽之,但白氏手中握有軍隊,便是再多不滿也隻能咬牙吞下。

搗毀水壩,雖說是戰時策略,卻不可不說是無意中幫了那些飽受風沙乾涸之苦的百姓。

夙遠修幾乎在一瞬間便想到了接下來的排兵部署,沉聲道:“如今本就是枯水季,若是再將水壩搗毀,天沐河上遊必有水落石出之勢,光要營重騎涉水而過,要不了半月便可踏平他白氏北部的一切防線。”

主簿黃圩也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兩眼放出光芒:“恐怕好處還不止這些。上遊泄洪之力必會衝擊其下乾涸已久的古河道,沙岩本就鬆動,如今的深淵溝塹恐怕到時候便會成為一片穀中淺灘。不日便是大雪…...”

顏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斷道:“不日便是大雪,今年入冬以來紀州還未飄雪,若能在事成後趕上一場寒氣,河道下遊不足四五尺的淺灘便會在數日內結冰,到時候莫說重騎,便是我雁翅營的步兵也能不費吹灰之力渡此天塹!”

好一招由上至下、兼有雷霆之勢的妙棋。

這樣的謀劃,短時間內絕不可能促成。想來便是數天前自古河道旁撤離,也是在為此舉騰出河水下泄的空間。

以為皇帝昏了頭,原來不過是懶得講。眾將又活了過來,對皇帝既是有些埋怨,又是感佩非常,一個個摩拳擦掌。

鹿鬆平向前跨出一步道:“臣願為陛下分憂,萬死不辭。”

典武將軍孫灼先前便對鹿鬆平有所不滿,如今已然連掩飾都懶得掩飾。“鹿大人這便有些越俎代庖了罷?大人堂堂州牧,不好好在帳子裡待著喝茶,反而要跑到前線上去,就不怕刀劍無眼,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的,紀州牧的位子可又要空了出來。這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粗人為好。”

孫灼話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語畢便有幾人跟著笑了幾聲,肖南回卻聽得暗暗搖頭。

孫大人啊孫大人,看來你是沒和鹿鬆平那小子交過手啊。他那使劍的身法和射箭的力道,便是在營中做個校尉也是夠了的…...

她這廂正想著,那邊鹿鬆平已然躬身行禮。他單膝點地、左手扶腰、右手碰額,行的是武者劍客的禮儀。

“臣黑羽營校尉鹿鬆平,暫代紀州牧一職。如今紀州已平,臣請回營。”

肖南回瞪大了眼。

不是吧,他還真是個校尉?不過她之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現在回想起來總算明白問題出在了何處。

鹿鬆平管理康王行宮的手段根本不像個州牧,反而像個軍營出身的校尉。

她自認潛入時沒有引起風吹草動,束心閣又地處偏僻,然而鹿鬆平還是很快便找到了她頭上,除去武功高強外,還免不了要心細如發、明察秋毫。這些特質,都不太會出現在一個習慣發號施令的州牧身上,但若是常常需要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的校尉,倒是十萬分的符合。

何況黑羽營校尉,恐怕又不止十萬分。

皇帝輕輕點點頭,鹿鬆平便起身站到一旁,自始至終也沒半個多餘的表情。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此事需得同肅北輕騎裡應外合,算是急差,然黑羽營中事務堆積卻也急需疏導整頓。你且權衡一下,再做打算。”

鹿鬆平暫時未急著開口,肖南回的耳朵卻在聽到“肅北”二字的時候立了起來。

是不是隻要接下這份急差,就能同肖準並肩作戰了?

孫灼那廂回過神來,頓時便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漢子,哽了哽乾脆請命道:“末將愚鈍,不知陛下安排。但願領手下精銳日夜兼程直搗敵營、以固大局,十日可成。”

十日。

這軍狀立得倒有幾分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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