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紫貪食日(上)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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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紫貪食日(上)(2 / 2)

肖南回平日裡用來擋風沙的巾帽已經被她扔到了角落,隻偶爾想起來時翻出來包一包頭發。

她那根從闕城開始帶了一路的簪子,是徹底找不回來了,隻得學著莫春花的樣子將頭發編起來,末了用布繩胡亂捆一捆完事。

而教□□這門差事,自那日之後居然也就那麼不了了之。皇帝以軍務繁忙為由,不再召見她,就連鹿鬆平也忙得不見人影。她甚至有種錯覺:或許應承下來學武一事,根本就是皇帝為了讓丁未翔安心上路的“緩兵之計”,而鹿鬆平那廝也一早就有所察覺,隻是配合演戲罷了。

想到這,肖南回心底有些說不出的小失落,她把這歸咎於對皇帝“不上進”的惋惜之情,將教習的熱情全部投入到了莫春花身上,直把對方練的腰酸腿疼、叫苦連連。

私心作祟,她會將營裡巡視的活攬下來,帶幾隊人在附近山丘偵查,借此機會爬上沙丘登高遠望,希望能看到夜梟的身影,卻最終還是什麼也沒等來。

皇帝雖要她“貼身”隨侍,卻並不會像帶丁未翔那樣將她時刻帶在身邊,她偶爾仗著手環在王帳跟前晃蕩片刻,也是希望能聽到關於肖準的消息。

哪怕是丁未翔的消息也好。

丁未翔許諾三日可成事,可不知為何,白氏的人近來突然停止了在三目關一帶的試探,就像是已經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一般。

兩軍交線處短暫的休戰,透露著令人不安的平靜。膽大的禿鷲時常盤桓在天沐河裂穀之上,聚集分食著戰死的兵將屍身,百裡之外仍可見如黑雲一般。

肖南回接連兩日都睡得不太踏實,雖也不到失眠的程度,但沒到午夜子時初刻左右,都會莫名其妙地突然醒來。

她覺得這和最近有些反常的天氣有關。

前日,隨軍的禮官向皇帝覲見請罪。請罪的原因是:未能儘到日觀天象的職責。

宿岩是古時地名,意為星宿之岩。隻因此地古時便空曠晴朗,地勢高處是觀星的好地方。

這樣的地方,竟然接連數天夜不見星辰,隻有一輪孤零零的月亮掛在天上。

莫春花前幾日曬氈毯忘了收進帳子裡,幾張羊皮一晚上的功夫便好似丟進河裡泡了水一般。這在宿岩這樣乾燥到擰不出一滴水的地方,實在是件荒唐事。

三日之期就快到了。

為了節省用度,帳子內的油燈早早便熄了,肖南回在黑暗中睜著眼,盯著頭頂粗糙的油氈布發呆。

耳邊已經傳來莫春花熟睡的呼嚕聲。這幾日她累得很,一沾枕頭就不省人事了。

肖南回翻了個身,藏在枕頭下麵的那半塊玉佩露出一角來,直戳戳地落在她眼裡,囂張地顯擺著自己的存在。她憤懣將它塞回枕下,又狠狠合上眼,心中默念:眼不見、心為淨。

她應該為肖準擔心才對,卻總被這沒頭沒尾的事分了心去。

或許等到丁未翔得手後,各路大軍便會在碧疆彙合,到時候她就能名正言順地見到肖準了。他們重逢的情形會與以往不同嗎?畢竟他他們許久未見,他還沒見過她披甲的樣子,會不會認不出她來呢?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沒有關係,她可以認出他就好。可轉念一想到肖準沙場搏命、生死一瞬,她卻隻能窩在這憋屈的小帳子裡,做什麼勞什子皇帝近衛,肖南回的心裡又火燒火燎地難受。她隻期盼那一個關於戰事的轉折快點到來,屆時無論結果如何,她定要請命回到肅北營,再與那人並肩而戰。

在各種紛雜煩擾的思緒中,肖南回陷入清淺的睡夢之中。

細細碎碎的記憶碎片、混合著帳子中愈發潮濕的空氣,將她的腦子攪得昏昏沉沉。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彤城那晚康王的行宮之中。

頭頂盤踞的巨大蘭花消失不見了,從雪迷大殿正中的天井望出去,那裡懸著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

滴答,滴答。

有什麼液體滴落在地板上。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心裡靜靜躺著那半塊玉佩,上麵還滴著水,仿佛上一秒才從池水中撈出來。

環顧四周,傾倒的桌案殘局卻消失不見,隻有一月白色的身影背對她、就站在碎裂的王座前。

“南回。”

有人喚她,是那最熟悉的聲音。

肖南回欣喜轉過頭去,果然見到肖準的身影,就立在大殿的門口。

月光從他背後輕柔地灑進來,勾勒出一道剪影。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喚她的語氣是那樣熟悉而親切。

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想要向殿外走去,可走了幾步,她似乎想起來什麼,又停了下來。

她慢慢轉過頭去。那道月白色的身影還立在王座前,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

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說道:肖南回,你得看看這個人究竟是誰。

雙腳仿佛著了魔一般,她調轉方向,向著黑暗中的王座走去。

“南回,不要過去,那裡很危險。”

肖準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隱約透著意思焦急。

危險嗎?她好像也知道那裡很危險,但隻看一眼,應該沒有關係吧?

隻看一眼,義父。看完過後,她就可以放下這件事,永遠不再想起了。

十步遠、五步遠、三步遠。

她已經能看清那人衣擺上的花紋了。

喂?

她想開口喚那人,那背影卻在下一秒緩緩轉過身來。與此同時,風雲突變,烏雲遮月,整個大殿轉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吃了一驚,茫然四顧時,一隻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鋼鐵一般難以撼動。

眼前的那抹月白已被黑暗吞噬,空氣中是逼人的潮濕氣味,像是腐朽的墓穴散發出的味道,令人感到恐懼和戰栗。

她吃驚地想要退縮,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回頭望向大殿的門口,肖準的身影也被慢慢吞噬,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義父!

她聽到自己心底的呐喊聲。

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醒來,快醒來。

肖南回在害怕與後悔中,哭著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仍是頭頂粗糙的油氈布。她有些頭昏腦漲,胡亂爬起身來,摸索著將平弦抱在懷裡,心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還未聽得軍中報時的人的動靜,她不知當下是何時辰,隻覺得帳子外的天色依舊陰沉。

空氣裡的潮濕味愈發重了,像是她夢境中聞到的味道。

“莫春花?”

黑暗中無人回應,隻隱約傳來翻身的聲音。

若按平時,肖南回應該會躺回床上,繼續睡上一覺。可今日不知怎麼了,也許是方才的噩夢令她有些餘悸,她現在清醒的很。

她想了想,穿上鞋靴向著帳外走去。

撩開營帳的一瞬間,肖南回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她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隻瞧見兩團模糊的影子,複低頭看了看雙腳,隻瞧見靴口的一點灰白。她往前走了幾步,再回頭時,已完全瞧不見帳子口在哪裡。

她左肩旁立著光要營的大旗,飽經風霜的旗麵起了絨毛,如今便連上麵的一根纖線都紋絲不動。

營地中的火把好似散落各處的鬼火,月光徹底消失不見。

四周靜的可怕,仿佛一切都已消融在這如夢一般的迷茫之中。

是霧。

百年一遇的大霧。

打更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醜初,昧旦。夜之將儘,熹微有盼…...”

肖南回朝著那聲音而去,一把抓住打更人的肩膀。“這霧起了多久了?”

那人嚇了一跳,看清來的是人不是鬼後,才緩了緩開口答道:“約莫、約莫三更剛過的樣子,便起了。”

三更過?那便已有幾刻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回大人,十月廿六,大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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