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色丘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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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色丘(1 / 2)

第八十五章色丘

肖南回閉了一會眼。

她並沒有睡著,因為此時此刻她還不能睡著。儘管他們似乎暫時逃離了白氏的追捕,但前路叵測,在沒有遇到天成的大部隊前,她都要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謹慎。

所以,她也隻是閉著眼而已。

沒有了視野上的分心,她能更集中精力在其他感官上。

空氣中是潮濕和沙土的氣味,夾雜著一股苦澀清冷的味道,是那人手腕上那串舍利散發出來的。

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聲,還有那人的氣息聲,天地間仿佛隻剩他們兩人。火堆的四周已經滅了,隻剩中間一點火焰還在燃燒,燒過的木柴被消融的雪水侵蝕,發出浸潤過後的吱嘎聲。

雪還在下,有細碎冰碴相互撞擊的聲音。

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嗚嗚咽咽,像是啼哭的孩童。

肖南回猛地睜開了眼。

不對,不是風聲。

她俯下身,儘量貼近地麵,又仔細辨彆了一番。

果然,那嗚咽聲突然便消失了,再次響起的時候似乎更近了些。

她猛地起身,迅速滅了火堆,快步上前到那人身旁,一邊輕推他的肩膀,一邊壓低聲音道:“陛下,醒一醒。”

男子隻頓了片刻便坐起身來,似乎也並未睡熟。“出了何事?”

肖南回正迅速收拾著地上散落的物品,又將先前壘好的石牆推倒打亂。

“不知道,許是狼群,許是彆的什麼東西。”

聞言那人站起身來,有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聽聞典武將軍孫灼當年曾在野遇虎豹相圍,他孤身赤手與之相博,生擒二獸。”

“典武將軍威武雄壯!臣是佩服、佩服!”她手上敷衍做了個拱手禮讓的姿勢,腳下卻是沒閒著,一腳踩滅篝火堆中剩餘的一點火星。

“先前在三目關的時候,未翔也曾一人斬殺數隻豺狼,起落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她已舉著平弦吭哧吭哧在地上刨坑,將方才吃剩的一點黃羊骨頭埋進去,聽聞頭也不回:“不愧是丁兄,武藝高強、大俠風範!”

“孤還記得前年秋獵的時候…...”她終於聽不下去,猛地轉過身:“陛下,您的將軍們各個威武,臣甘拜下風。臣武藝不精,如今又饑寒交迫,實在不想肉搏群狼,您就當體恤下屬,莫要再出聲了。”

她是真的有些急了眼,英氣舒展的眉都皺到一塊去,瞧著都有幾分惱怒了。

男子收了調笑的姿態,乖乖站起身來。

“孤說笑罷了。你是生氣了嗎?”

說笑?我怎麼不知道你是會說笑的那種人呢?何況這都什麼境地了,還有心情說笑?

肖南回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陛下說什麼呢?我怎會…...”

她還來不及解釋,耳朵便敏銳捕捉到一陣若隱若現的鼻息聲。

“噓。”

她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帶著他遠離方才宿營的地方數十步遠,隨後將他整個人都拉低趴在地上。

她早前便發現這裡的地勢有一處隱蔽的凹陷,若不走近來看決計無法察覺,而他們所在的方位算是下風位,多少也能掩蓋他們身上的氣味。

那東西的聲音更近了,隱隱夾雜著抓撓地麵的聲響。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一會,果然看見一個半人高的身影在風雪中緩緩而來。

那是一隻鬃毛聳立、利齒垂涎的灰狼,四隻爪子上沾滿沙土和雪沫,像是走了很遠的路,或是扒拉了什麼東西。

它一直低著頭在地上嗅著什麼,步子走得十分緩慢。踱到篝火堆附近時慢慢停了下來,隨即開始用前爪在地上抓撓刨土,隨後從沙土中拉扯出一塊布條。

那是給皇帝包紮傷口換下的、帶血跡的布。

肖南回的心一沉。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但狼的嗅覺比普通的家犬還要靈敏,她不能冒險將帶血的布帶在身邊。

那隻狼繼續在四周嗅著,她等了一會,沒有再見到其他狼的身影,心又微微放寬了些。隻是一隻狼,她有把握可以將它殺死。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奇怪。此時節並不是狼群繁育的時候,並不會有求偶失敗的獨狼落單,相反,這是西南荒漠最嚴酷的時節,所有狼都會空前團結在一起度過難關,絕不會輕易脫離狼群。

她想到先前那隻吃了一半的黃羊,內心的某種預感更加強烈起來。

隨即,一陣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從風中傳來,她看到那隻狼猛地停下爪子動作抬起頭來,向著半空發出一聲嚎叫。

那昂起的狼頭上,赫然一塊用血畫就的奇怪符號,和夙平川那匹黑馬頭上的印記一模一樣。拉長的嘶吼戛然而止,像是受到某種召喚一般,那狼又向著來時的方向離開了。

它離開了,但一定還會回來的。

也許是帶著狼群,也許是帶著連她也未知的敵人。

白氏對王座的刺殺或許還遠遠沒有結束,最危險的時刻也還沒有到來。

天成總攻的號角早已在天沐河決堤的那一刻鳴響了,但她此刻脫離了大營,無法得知肖準是否已經挺進岩西城,自然也無法預知前路是安全還是危險。

肖南回從隱蔽處爬起來,向西北方向眺望。

“陛下,從現在開始,咱們要晝夜顛倒地趕路。天亮之前,咱們必須找到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沒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

肖南回鄭重拉起他的手,牢牢攥在手心。“不要鬆開我的手。”

野獸會通過氣味追蹤,她隻能先向著下風口的方向轉移,隨後挑選最近的捷徑穿越這荒漠中最後一片戈壁。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岩西古城的邊緣,隻還需大約半日路程,但儘管已經接近破曉,但天色因為下雪的緣故而陰沉著,她甚至看不清大地的輪廓,隻能憑借風來的方向判斷出大致的方位。

她無法控製速度像先前那樣緩慢的跋涉,幾乎是拉扯著那人在向前狂奔。

遇到溝壑障礙,她便將他背在背上一躍而過,遇到陡峭向下的小丘,她也不放緩腳步,就借著地勢連滾帶爬地俯衝而過。

她能聽到身後那人沉重的喘息聲,但她不能停下,甚至沒有時間回頭去短暫安撫他,隻能竭儘所能地拖著他向前、向前。終於,她看到了一點山丘似的輪廓。

按照她先前的估算,即便她方才儘力趕路,但進入岩西古城尚且還需要小半日的腳程。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片小丘並不是城池的輪廓,但天馬上就要亮了,此處已經不再是鳥獸絕跡的無人區,如果繼續在空曠的荒漠上行進,一旦被敵人發現,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借著蒼白冷峻的晨光,她終於看清眼前那片山丘的輪廓,它們此刻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深紅色,在這一片蒼白的荒漠土地上顯得分外突兀。

她想起從闕城出發前,曾在古風物誌上讀到的簡文:岩西古城以南十數裡,有風蝕小丘數,日東出而色紺,日高懸而色縹,日西沉而色紫,古稱色丘。

如果說眼前的這片山丘就是色丘,隻要從中穿過,便是與三目關接壤的岩西古城,天成大軍將不日從那裡踏過,她與皇帝的“逃亡生涯”也將圓滿結束。她與肖準再見的日子也不會遠了。

想到這,肖南回內心雀躍無比,就連數日臥冰而眠、無米下肚的窘境,也顯得不那麼令人難熬了。

太陽終於升起,雪似乎也小了些,四周天光大亮。肖南回將夙未安頓在一處隱蔽的山坳處,自己拎上平弦向前探路,希望能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再獲得些食物和水。

先前她隻顧著趕路,並沒有仔細觀察這周圍地貌,如今踏足其中好好瞧了瞧,便覺得甚是神奇。

四周的岩壁不再是那種枯黃蒼白的顏色,而是雜糅著深淺不同的紫、赭、赤、橙,層層疊疊、像是絲緞一般伸展蔓延,覆蓋了整片小丘。

大抵也是因為如此,隨著日頭升起到落下,光線在其中變化,才會生出不同的三種顏色來。

這樣奇特的景色,似乎不該出現在宿岩這樣的貧瘠之地。又或許是,她之前從不曾停下腳步仔細端詳過這裡的景色,如今隻是有了細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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