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色丘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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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色丘(2 / 2)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畢竟眼下的情形,按理說她不該有看風景的心思。

沿著小丘邊緣的穀地一路深入,她發現這裡的地麵不似關外那般堅硬粗糙,反而有厚厚一層沙,這令她頗為警覺,一邊前行一邊小心地清理著自己留下的足跡。

這裡的山石小丘看起來都一副模樣,人行在其中會有種原地打轉的錯覺。但她不敢輕易留下標記來記路,擔心會有人尋著標記找過去,於是隻能行百步便停下來仔細觀察周圍地貌,在心中反複記憶。

先前在碧疆的時候,為了定期給天成後方傳遞地形信息,她時常一個人從村寨溜出去,一去就是大半日,那些山林、小洲、荒野、碎石灘她走過無數遍,時間久了自然練就記憶路線的能力。也多虧這段曆練,她如今做起這些事來已有些得心應手。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離開太遠。天色馬上就要大亮,她實在不放心那人獨自留在原地太久。

小丘之間蜿蜒的小路漸漸變的開闊,四周岩壁上開始有些細小帶刺的灌木,她知道自己可能正在進入一處小低窪。在這種乾燥的地方,隻有四麵環丘的低窪地可以聚集一些水汽,如今正是乾冷的季節,她不抱太大希望可以見到明水,但她知道這種地方往往是小動物喜歡聚集的地方,如果運氣好,她可以抓到些下肚的東西,挨到進城就不是問題了。

她沿著有些潮濕的地麵向前摸索,地麵上已有一些被往來動物踩出的腳印,她仔細分辨了一番,沒有發現狼的足跡,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點棕黃色從前麵一閃而過,快得好似一小團被風吹起的沙子。肖南回一機靈,飛快揉揉眼,那團棕黃又消失不見了。

她心中有了計較,小心挪動腳步,又從身上取下一小塊發白的甲片,那是光要甲胸甲上的一塊擋板,依舊閃著光亮的銀白色,她前些日子用它生火也算是物儘其用。

她將甲片伸出去一點,借著微弱的陽光,在地上透出一道光斑。

隨著手中甲片的移動,那光斑也在砂石地上四處竄來竄去,最後停在不遠處那塊地麵上,明晃晃的一汪,就像是水波反射的光芒。

果然,不一會的功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岩石後探出頭來,先是轉動著靈活的耳朵四處聽著動靜,隨後才謹慎地探出半個胡須。

那是一隻肥碩的沙豚鼠,方才應當是鑽進了洞中才會消失不見。

這種鼠在宿岩並不少見,但卻很難成為沙漠旅人的盤中餐,原因很簡單,就是它們非常狡猾、速度又快,很少會離開巢穴太遠,隻要一有風吹草動轉瞬就能鑽到地下、消失不見。

有時候捉一隻消耗的體力或許吃十隻也不一定賺得回來,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自然沒有人願意去做了。

但對於肖南回來說,這豚鼠倒是也沒那麼難對付。

小時候吃不上東西的時候,她跟著大一點的孩子學過捉鼠,這些鼠的嗅覺十分靈敏,但視力卻不大好,看到光亮的東西就會以為有水源,有時隻需要一塊破銅鏡就能將其引出洞來。

眼下,她隻需要等一個一擊必中的機會,今天的餐食就算是有著落了。

想到這,她興奮地活動了一下握著平弦的手指。

那土黃色的毛團東聞聞、西嗅嗅,似乎在疑惑為何沒有聞到水汽的氣息。

眼見它離那光斑越來越近,就在肖南回準備出手的前一刻,一道薄而亮的光一閃而過,她看到那豚鼠突然原地不動了,隨後慢慢在原地散成了兩半,血氤了一地。

而與此同時,那死掉豚鼠旁的岩石驀地一分為二,就像一塊豆腐一樣被切成了兩塊。

驚詫和衝擊令她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動作,她瞪大了眼睛,隨即迅速將甲片收了回來,伏低身子從藏身的岩石後慢慢望去。

寂靜的砂石地上沒有任何移動的物體,隻有那灘血還在緩慢蔓延。

良久,一道人聲冷冷響起。

“搞什麼?一隻老鼠而已。”

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下一秒,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百米外的岩石後走出,麵容比之月前看起來更加瘦削,連眼窩都深深凹陷,整個人透著一股和年齡不符的陰鷙,正是安律。

隨後十數個身影也跟隨著魚貫而出,每個人都是一身灰衣。他們的頭上纏著沙漠旅人慣常帶著的那種頭巾,但肖南回還是很難不注意到那一張張頭巾下露出一半的麵孔。

一張張模糊的、像是融化過後的蠟一般的麵孔。

‘大家都管他們叫…...仆呼那。’

伍小六的話仿佛還在耳邊,鐘鳴一般在她腦袋裡回蕩,而她的身體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些殺手時的情形,彼時她對他們還一無所知,反而無所畏懼,而如今她不光知道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陰狠毒辣之事,她還有一個致命弱點帶在身邊。

“狼向來不會出錯,我也確實在附近看到他們的蹤跡了,以他們的腳程來說,絕不會走得太遠,大抵就是這附近了。”

她看不清說話的人究竟是那一張張麵孔中的哪一個,但卻看到一個手腕係鈴鐺的人向前走了幾步。

那鈴鐺聲音暗啞,像是經年在雨水中浸泡、已經鏽成了實心的一般,但她卻不敢掉以輕心。

她先前在碧疆的時候,曾經見過那裡的大巫師佩戴過這種鈴鐺,他們管那叫做“靈鐸”,傳說中天神落入人間後,便用這種鈴鐺來互相感應。此後這種鈴鐺漸漸流入南羌部族,成為了做法祭祀的通靈法器。

或許,白氏就是用這種方法透過飛鳥走獸的眼睛,來偵查監視他們的行蹤的。

“人影呢?!”安律將那被分屍的沙鼠屍體一腳踢飛,語氣中透著一股暴躁,“不是說那皇帝身邊隻帶了一個女人?這都抓不到,”那仆呼那被訓斥一番卻並不惱怒,亦或是他們的聲音就是那般毫無起伏、沒有情緒:“此處是無人之地,在這種地方,找兩個人比找一支軍隊要難多了。”

一陣過穀的冷風吹過,肖南回不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那方才說話的仆呼那突然便仰起頭來,似乎在這股風中嗅到了什麼氣息,他對著安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將身子伏低、整個人貼在地麵上,閉眼聆聽。

肖南回屏住了呼吸,連睫毛的輕顫都令她心驚。

冷汗在額角凝結就要滴落,她眼疾手快用手將那滴汗接住,汗水浸潤掌心悄無聲息。

終於,那人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安律搖了搖頭。

“沒聽到什麼動靜,看來是不在附近了。”安律的臉色更加陰沉,他沒說話,隻反複摩挲著手中的一樣東西,顯得焦慮而煩躁。

肖南回注意到他的動作,盯著對方手裡的東西使勁瞧了瞧。

她在的位置實在有些遠,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隻模模糊糊看出,那似乎是一隻朱紅色的細頸瓶子。

還沒等她進一步探究,安律已收斂了手中動作,似乎已有了定奪。

“不急,隻要他們還沒進城中,勢必會路過這裡。”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小丘,“去這附近最高的地方,除非他們不吃不喝不走動,否則總會有動靜的。”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而那十數個灰蒙蒙的影子便也悄無聲息地隨他而去。一行人像是在這丘陵間遊蕩的孤魂野鬼,轉瞬間便消失不見。肖南回等到聽不見任何聲響後才慢慢從岩石後走出,這天地間再次恢複死一般的寂靜,如果不是地上那隻沙鼠的屍體,這裡便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提起一口氣,幾乎是沿著腦海中的路線狂奔回她之前離開的地方,可左找右找卻不見那人身影,急得滿頭大汗。

她不敢大聲呼喊,隻能小聲急急喚著:“陛下?陛下…....”

許久,她才看到一個身影從岩石後的陰影中滿吞吐的走出來。

她長長鬆了口氣,提著平弦快步走過去。

“陛下可讓我好找!差點以為你不見了,嚇死我了…...”

那人沒說話,抬起擦了擦她額角的汗。

肖南回被對方的這個動作驚得一呆,一時忘了躲閃,等反應過來,那隻手已經飛快離開了。“太陽一升起來就把這地麵都照亮了,孤的衣服在這實在太顯眼了。”他淡淡解釋著,順便指了指方才藏身的地方,“那邊剛剛好,還可以看到你從這經過。”

她點了點頭,想起方才遭遇的驚險,顯得十分焦灼。

“陛下,咱們要先尋個地方躲一躲,等天色暗下來,我再去探探是否有天成軍隊的消息。”

“好。”他簡短回她一個字,靜靜看著她,像是一個等候安排的、乖巧的孩子。

麵對著這樣的目光,她反而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如果她不能做出有力的安排部署,她便辜負了他那全心全意的信任。

一陣搜腸刮肚地尋思琢磨,又盯著四周那五彩斑斕的岩壁看了半天,她終於發現這裡周遭的地貌有些眼熟。一道來自過往的、模模糊糊的記憶終於浮現出來一點。色丘是古地名,如今的宿岩少有人這般稱呼。

所以她先前一直以為自己應當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所以即便踏足其中也沒有往彆的方向去想。

她抓住那念頭,又細細思索了一番,眼神中漸漸有了些定論。

“陛下,我知道一個地方,興許可以暫時藏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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