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口成讖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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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口成讖(1 / 2)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口成讖

聖駕歸城的第二日,闕城便下起了小雨。

這是開年的第一場雨,帶著濕冷的氣息,將整座皇城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雨連下三日未停,城中池塘水麵漲起,將整個冬天的落葉枯枝衝出河道,像是要清理掉這座古城積蓄的一些陳年秘密。

淩晨時分,天照例陰沉著,濕氣令人困乏,街上行人寥寥,各個都打不起精神來。

望塵樓後院側門吱呀一聲敞開,走出一個披蓑戴笠的小廝,他將一隻包著油布的木箱抱上牛車,隨後便熟門熟路地趕著車向著後巷而去。

牛車晃晃悠悠地走街串巷、在各種狹窄小路上抄著近道,最後停在一處安靜大宅的後門。小廝跳下車,上前扣響門環。

當當當,不多不少,正好三聲。

過了片刻功夫,那院門便開了半扇,一名束發男裝的女子探出頭來。

小廝將那油布包著箱子恭敬遞過去。

“這是最新的赤喉珠,一共四兩三錢,應當夠用到春末夏初,多餘的倒也沒有了。”

肖南回小心用袖子抹了抹那油布上的水,由衷感激道:“有勞了,煩請代我同你家掌櫃的捎上一句,就說我改日得空帶些吃食去看他。”

那小廝嘿嘿一笑,從衣襟內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草紙遞了過去。

肖南回接過一看,瞬間認出那龍飛鳳舞的毛筆字出自誰手。

“我家掌櫃的知道肖姑娘為人仗義疏財、不願欠人情分,這便已經擬好了單子,姑娘隻需照著單子采買便可,不用再費心自己琢磨了。”打頭第一行便是一兩十金的貉絨鬼菇子,肖南回微笑著將那張破紙收好,方才那點感激之情已經散的一點不剩。

“姚掌櫃當真是周到。”

“好說好說。”小廝利落翻上牛車,掉轉車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肖姑娘後會有期。”

牛車吱吱呀呀走遠消失在巷口拐角處,肖南回原地立了一會,便小心抱起那盒子退回門內。

連日的雨將屋瓦打的濕滑,平日裡可以如走平地的牆頭如今卻是難以落腳,更遑論手裡還提著樣東西。

肖南回費了番功夫才落地。

她如今隻要是在府上,便都賴在黛姨的院子裡。

因為隻有這裡才不會同肖準遇上。

昔日總是會按時在秋千上等她的女子,如今卻不見倩影,院子裡積了些水,映出牆頭的枯草,竟瞧著比冬日裡還要蕭索些。

肖南回歎口氣,走到一旁的小灶前,那灶上如今熱著一小罐湯藥,藥罐子外已經沁出一層白霜來,一瞧便是熬了許久。

她將手中小箱從油布中拆出打開,露出裡麵用軟綢固定住的三隻瓷瓶。她小心取出一隻,用手心的溫熱化掉了瓶口的封泥,又將裡麵的青白色粉末倒入藥罐中。

空氣中散開一股腥甜溫暖的氣味,指尖沾了一點粉末,肖南回放進嘴裡嘗了嘗,苦得很。

那是淺水赤喉珠的味道。

赤喉珠是黛姨用了三年的藥,是一種貽貝殼中分泌物曬乾後的粉末,多數采自南部海城附近,有陣痛祛風寒的奇效,是古時海邊人防傷寒透骨的良藥,內陸一帶如今已甚少有商賈販賣,產自溪流之中的淺水赤喉珠更是一金難求。

多年前的那場橫禍還是給黛姨的身體留下了無法逆轉的傷害,除了肌膚表麵的可怕疤痕,身體內那些曾經被攪碎斬斷的血肉筋骨、還是會時不時地疼痛起來,而這痛症每年入冬後最是難熬,雨雪天尤甚。

自從在軍中有了俸祿,她便開始托姚易幫她搜尋各種藥引藥方,這些年也算積累了不少經驗,這其中要數赤喉珠最為對症,隻是有些難尋,每每都要在姚易那裡欠下好一筆人情債。

重新用漆骨丸將藥罐封好,肖南回抱起箱子向著主屋而去。

方推開門,左腳剛一落地,她便察覺這屋裡多了一人。

有人捷足先登、占了那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正捧著一碟柿餅子吃得不亦樂乎。

肖南回麵無表情走上前,一把搶回那碟子。

“這是我拿給黛姨的,落你肚子裡算怎麼回事?”“這玩意吃多了上火,我這是好心。”偷吃者兩腮鼓鼓囊囊,手指上還沾著些糖霜,胡亂在衣襟上摸了摸,反過頭來控訴道,“你都回來幾日了,竟還躲著我。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肖南回頭也沒回,將手上的碟子放到一旁,又將那箱子小心收在角落。

下一秒,伯勞的大臉便出現在她眼前。

“你有點不對勁啊。”

肖南回冷哼一聲,瞥一眼睡在裡間的黛姨,轉頭去給火盆裡添新炭。

她料定伯勞這實心的大腦袋根本沒那麼靈光,更不會知道她這幾日的心路曆程。

果不其然,對方沉吟片刻,故作高深地油膩一笑:“是不是夙平川那小子又同你有了什麼過節?我看你要不還是求那皇帝老兒將你調回肅北算了,左右許束那廝你也鬥了許多年,攢下的經驗已經可以著書了。”肖南回不語,握著火鉗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節泛白。

如果說從前提到許束她還隻是厭棄,現在便當真摻著些恨意了。

“以後你在外麵閒逛的時候,遇到他家人都避著點。”

伯勞不明所以,腆著肚子紮了個馬步:“小爺我還怕他?便是十個許束我也不在話下。”

可這世間輸贏對抗當真不是都由拳頭說了算的,遠還有比看得見的拳頭更可怕的敵人。

“你前腳將他打一頓,後腳他便會來找我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收斂些。”

“有我在怕他作甚?看在我保護你多年的份上…...”伯勞手一伸,圓臉瞬間顯出幾分厚度來:“你答應過我的雪梅餅呢?”

肖南回盯著那隻肥厚的爪子,有種倒了八輩子血黴的感覺。想到方才門外那個,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結了兩個祖宗做朋友,逢年過節就得上貢。

雪梅餅是聽風樓的特產,是用漬了糖的梅子肉裹上細軟糕粉做的,每年隻有幾天可以吃到,還不是可以買到的,而是作為贈禮送與落座鱸魚宴的客人。

而聽風樓上發生的事,伯勞是不知道的。

肖南回頭也沒抬,壓根沒心情搭理對方。

“忘了。”

“忘了?!”驚詫中帶著幾分憤怒的嗓門劈了音,拉長的尾音則透露著聲音主人那不可思議的心情,“你居然想用忘了就把我打發了?肖南回,你一人在外吃香喝辣也就算了,到頭來連口剩飯都不想著留給我…...”

肖南回依舊沒什麼反應,扒拉著炭盆裡的幾塊炭,不知在想什麼。

伯勞自說自話地盤算著自己的損失,左右想要討回些甜頭來。

“作為補償,你那把長弓借我玩兩天。我前幾日在南邊又發現了個騎射的好地方,視野空曠,還有一小片林子,野鳥多得很…...”

肖南回手指微動,突然間開口打斷道。

“我不喜歡射箭了。那弓你若喜歡,便拿去吧。”

伯勞愣住,圓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費解:“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你以前不是對這種事最來勁了,院子裡那假山都要讓你射穿了…...”

肩上還未愈合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肖南回“啪”地一聲將手裡的火鉗子撂在炭盆裡。

“就是,不喜歡了。”

幾簇火星冒出來,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伯勞這才真的察覺出些不對勁,短胖的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髻,就連那兩撇蠶豆般粗的眉毛都顯得小心翼翼起來。

“你這是柿餅吃多上火了?”

肖南回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盆炭火,突然開口問道。

“他日我若離府,你是跟著侯爺還是跟著我?”

這話聽在彆人耳中很是有些嚴重了,可落在伯勞耳朵裡卻是熟稔到生出老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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