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腥風未散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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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腥風未散(1 / 2)

第一百三十五章腥風未散

雨安舊城,始建於涅泫古國時期,舊稱晦木,以產出扶褉時的褉木而得名。

扶褉,扶乩也。

扶,架也;乩,謂卜以問疑。

上古扶乩,需卜者舍身以為鸞生,邀所求之神降臨其身,以身布法,明通天機。及至天成,少有人通曉其妙意,唯古書記載寥寥、戲說紛紜,概稱之為:降神。

褉木,多用桃桑。

桃驅邪袚祟,桑引路鬼神。一正一反,一陽一陰,缺一不可。

而昔日古國,無不尚巫蠱卜筮之術。是以曾經的晦木古城,桃林遍野、桑結連城。鼎盛時,涅泫皇室親引其獨立成郡,城中戶籍千金難求,人人道“晦木藏金”,可謂風光一時。

然而約莫百年前,天象大變,北方格勒特高原溫度驟降,每年從南海而來的溫熱之氣無法橫渡雨安北側的山脈,便聚集在這一片群山環抱的平原之中。曾經溫暖乾燥的晦木開始陰雨連綿,雨水在土壤中積蓄不散,最怕水澇的桃樹開始爛根枯死。

短短三年時間,漫山成片的桃林紛紛死去化作枯枝,遠遠望去好似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桃樹死去,桑樹卻活了下來,時間久了,便有術士進言稱:晦木陰盛陽衰,城中風水早已失衡,需將桑木儘數伐去,方得安定。

當權者一聲令下,全城桑樹一夜間被連根拔起、焚燒殆儘。

晦木古城的陰陽平衡了,但“晦木藏金”的輝煌已成曆史,再也無人提起。

那些死去的桃林、烈火中化作灰燼的桑樹,最終成為深厚的黑色淤泥,成為如今雨安城的肥料,滋養著一批又一批花草樹木在其上繁衍生息。

阿嚏。

肖南回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春季的雨安對她來說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不知名的花香,驅也驅不散、躲也躲不開。

伯勞也不喜歡這種味道。她隻喜歡聞丁禹街上新恒記燒鵝的味道。

吉祥的蹄子踩過枯枝與苔蘚交錯的地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整座雨安舊城在她們腳下□□。

她們的腳下曾是這座城池中最為繁華的中央大街。

然而如今,整個雨安已被茂盛植吞噬,文明的痕跡已經為自然所湮沒。夜色中,廢棄無人居住的屋舍被鑽出的樹木貫穿,碗口粗的藤蔓從窗欄門板後鑽出,鮮花們爭相在每一個縫隙中開放,等待著新一年將種子再次占領這片沒有人煙的土壤。

肖南回收回目光,看向與她同乘一騎、坐在馬屁股上的伯勞。

“你從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伯勞哼了哼,在馬屁股上換了個姿勢。

“從你離開闕城的那一刻。”

想到自己昨夜在那迷宮般的彆苑裡轉圈圈,肖南回皺起眉來。

“羽林彆苑出去容易進去難,你是怎麼混進去的?”

伯勞又哼了哼,頭上梳的光滑的髻子跳出幾根驕傲的毛來。

“瞧不起我?我好歹也是江湖榜上有名的刀客,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混什麼江湖。”肖南回斜她一眼,不緊不慢道。

“既然一早便想來,為何不一起出發、非要費這一番周折?”

這一句,確實是問到了點子上。

伯勞搔了搔腦袋,神色有幾分不自然。

“你們的車隊裡有我不想見的人。”

肖南回想了想,心中有了七八分的肯定。

“你是說宗先生?”

伯勞臉色一僵,隨即故作鎮定道。

“他是安道院的人,你也知道,我討厭那個地方,便是謝老頭我也躲了好幾年了。”

這回答乍聽之下沒什麼問題。

可即便遲鈍如肖南回,隻要一回想起來那日在烜遠王府後院時這大頭娃娃的臉色,便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躲謝黎的時候,可沒將我一人扔在原地、自己逃命去過。”

先前犯慫的曆史被揪出,伯勞有些惱羞成怒。

“誰逃命去了?!我那是權宜之計!”但她自知理虧,連忙又找補幾句,“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了還不成嗎?!”

肖南回偷笑,倒也並不想將她逼得太難看,於是話題一轉,落在彆的事情上。

“你手上的鑰匙是誰給你的?”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默認那鑰匙應當是江湖中的什麼人、用非常手段拿到手的。畢竟她已將肖府上下都翻了個遍,再沒有她遺落的角落了。

說到這個,伯勞的臉上瞬間顯出幾分難以掩飾的得色。

“你們離開後,我又去了趟昱坤街。”

肖南回一愣,隨即一臉不信:“昱坤街我可去了不下十趟,就連廚房裡的磨盤都教我翻過了,你又是從哪裡找到的鑰匙?”

“舊府的一間廂房。可能你做賊心虛,不如我踏實認真。那一十四把銅鑰匙,你真的都一一試過了?”

肖南回有些迷茫了。

當真是她遺漏了?她還記得自己埋頭書信與灰塵的海洋、一張一張篩選信息的光景,或許是她太過專注於那封來自黑木郡的書信,遺漏了這把鑰匙。

然而,她還是有些疑惑的地方。

“你當時又是如何確定這就是雨安肖家彆館的鑰匙呢?”

伯勞奇怪地看她一眼。

“自然是因為,裝它的盒子上寫著呢呀。”

肖南回還想再追問什麼,伯勞卻已翻身下馬。“到了。”

肖南回勒馬向前一看,一扇被風雨侵蝕的黑色府門就正對著街口。

府門對大街,這風水可是不太好啊。

將吉祥栓好,肖南回跟著伯勞走近那扇大門,已經生了銅綠的鑄鎖幾乎快和門釘融為一體,再有些年月恐怕就連鎖芯都要鏽死,巨大的封條已有些破碎,卻依然堅固地吸附在那些黑色的木頭上。

伯勞口中所說是否靠譜,就看那串鑰匙是否能夠打開這道鎖了。

不過…...

她轉頭看了看這肖家彆館的院牆。

“這牆也不算高,為何不直接翻進去?”

伯勞沒回頭,低頭吹著那銅鎖鎖眼裡的灰塵。“看見牆上那層瓦了麼?”

肖南回順著伯勞所指望去,這圍牆上確有一層山牆形狀的琉璃瓦,經久不見天日,已經灰蒙蒙的一片。這種瓦表麵光滑,若是再修得有些坡度,那麼尋常小賊恐怕是不好落腳的。

但對於輕功好些的習武之人,倒也算不得什麼過去不去的障礙。

“看到了,所以呢?”

伯勞吹乾淨了那銅鎖,俯身隨意在地上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的石子,在手上掂了掂。

“看好了。”

她輕輕一丟,那石子飛出,直直落在圍牆上的瓦片上。

下一瞬,一股火光從那石子落下的地方爆出,伴隨著一聲脆響,那塊被石子擊中的琉璃瓦頃刻間化成碎片四散開來。

肖南回連忙躲避,一回頭才發現那丟石子的“始作俑者”早就躲到一旁看熱鬨去了。

她有些惱火,拍了拍頭上的碎瓦。

“有貓膩直接說不就完了?弄出這麼大動靜,小心一會驚動守軍。”

“見你之前我已經在獵場外圍轉了好幾圈了,從春獵開始的那一刻起,所有守軍的注意力都會在上林彆苑附近,沒人會在意老城區是不是少了幾塊瓦的。”伯勞語氣輕快,早些年跑江湖的機靈勁突然就上了頭,話也多了起來,“這是雨安一帶用於防蛇防盜的琉璃響瓦,鳥雀一類較輕、落在上麵不會觸發,但若重些、便會觸動其中埋藏著的火油,攻擊入侵者的同時向主人示警…...”

哢嗒。

伯勞正說到一半,手中銅鎖已經彈開。

她轉頭看向肖南回,肖南回則望著那扇露出縫隙的大門。漆黑的木門深處是更加漆黑的未知,良久,肖南回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進去吧。”

????

春獵開始前,負責補給裝備的彆苑令為每一位參與春獵的人都準備了一些必要的物資,其中便有兩支過夜用的火把。

浸過上等鬆油的火把安靜地燃燒,熱烈而明亮,將無邊的夜色撕開一個大口。

火光掠過四周如鬼影一般的野草叢,那塊墜地後被荒草掩埋的匾額上依稀可辯四個大字“四宜康樂”。

四宜皆不宜,康樂無康樂。

肖府故居彆館,這座府苑曾經的名字,如今已同那些被植物吞噬的屋舍一般下場,無人踏足、無人知曉。肖南回伸出手輕輕撫上那麵藤蔓遮蔽的府牆,跳動的光線下,牆壁上的灰磚上還依稀可見短而深刻的刀痕,有些刀痕的縫隙裡嵌著些許細碎的白渣。

那是人的骨頭。

刀劍刺穿人體、行經血肉、砍斷筋骨,最後狠狠釘在牆上。

這些牆上,還殘存著肖家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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