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雙城夢魘(下)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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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雙城夢魘(下)(1 / 2)

第一百五十六章雙城夢魘下)

肖南回曾聽人說起,東南花州一帶曾有種民家戲法很是有趣,說是那唱戲的能在台上用一眨眼的功夫換個三四張不同的麵孔來,很是精彩好看。

她心生向往已久,卻因花州向來太平,還沒有機會前往一睹究竟。

如今眼前這一幕卻讓她覺得,倒也不需要再費一番周折跑去花州了。

瞧瞧那些前一瞬還神情虔誠的少男少女,這一刻便成了手握凶器、眼神麻木的殺手,她估摸著不會有什麼變臉戲法比眼前這個變得更快了。

丁未翔環顧四周,隨口問道。

“你負責哪邊?”肖南回看了看右手邊那老婦、有看了看左手邊那站著的一排神情凶惡的半大孩子,非常自覺地將腳步挪到了右邊。

她剛挪完這幾步,那老婦便抬手摸向後背的竹簍,握住那根一直背在後背的“拐杖”將它抽了出來。

“拐杖”另一端緩緩從那簍中抽出,肖南回瞪大了眼睛。

那根本不是什麼拐杖,而是一把巨大的鐮刀。鐮刀的刀刃雪亮的像是晴夜裡的一輪新月,刀背上是如生長紋一般鐫刻的古老文字,看起來邪惡非常。

回想起對方先前那句“好大的頭”,肖南回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那雙手摸過多少顆腦袋,而那些腦袋的下場又是如何?

她方才移過去的步子又移了回來,十分莊重地拍了拍丁未翔的肩膀。

“我心軟,實在不好苛待老人,還是你來吧。”

她話音剛落,熟悉的破空聲便從四麵而起,乍聽之下好像有蝠群從這山體之中衝出。隨後呼嘯而至的銀線逼得她連退幾步,將將在石階邊緣站穩。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見怪不怪了。

她轉過頭去,剛想叮囑夙未幾句,卻發現對方已然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站好。

“你們來,我看著就好。”

真是懂事。

肖南回笑了,就是還沒笑夠,便被劈頭蓋臉的一頓攻勢打斷了。

這些孩子的身手尚有些稚嫩,比不得先前她在霍州和嶺西遇到的那幾個,但如今對方勝在人多勢眾,而這洞窟又是封閉空間,任何躲閃逃竄都顯得非常有限。

尋常人在這樣的攻勢下不出三回合便會被斬落成幾塊,但如今這洞窟內又有幾個尋常人呢?

肖南回見招拆招,開始在心中默記對方的招式變幻與步法走位。

先前幾次對戰都十分緊急倉促,她未能靜下心來細細研究對手,如今也算是得了半分機會。

不論是仆呼那的飛線,還是那老婦手裡的鐮刀,這沈家獨門的功法都專攻項上人頭。

早在北地沼澤的時候,她便見過那熊氏當家熊炳南的腦袋被割下來的情景。

武功路數本就千變萬化,以攻要害為製敵之本,頸部以上都算得上要害部位,按理攻擊此處似乎並無不妥,但若招招奔著斬首而去,便顯得有些詭異了。

但聯想到整個沈家對靈魂永生這一荒誕之事的追捧,便又不難明白這一切的緣由。古來人們相信靈魂的出入之徑就在頭頂,而斬首便是切斷一個人靈魂羈絆的最快手段。等下,那夜她在行宮遇到的那個宮人,便是被她踹斷了骨頭也渾然未覺,最後被丁未翔斬去了雙手似乎才停止了攻擊。而沈氏的這種殺人之法,是否便是為了對付類似的敵人才練就的呢?

思索間,漫天飛線已編結成網扣下來,勢要把她壓在地上、卸成七八塊。

應對這飛線,最怕對方成陣。一旦成陣,想要突圍便是難上加難。

她左突右閃、不停用手中匕首格擋,卻因為兵器太短而捉襟見肘,不一會便破了幾處衣裳。好在這一次她學聰明了許多,早早在內穿了軟甲,尚不至於掛了彩。

那些少男少女見她身形靈活,便又換了陣法,一路切斷她的退路,試圖將她逼入石階死角處。

肖南回武功功法雖然未必精純,但到底身經百戰,擋了幾下便看明白了對方用意,隻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在軍營的時光。

那會她是個女孩子又生的瘦小,總被許束那幫半大小子圍著打。

打群架的時候有個不成文的規律,那就是柿子找軟的捏。從前她就是被捏的那個,現在終於輪到她捏彆人了。

閃身躲過迎麵飛來的細線,她擰身踏在岩壁、腳底一個發力,自半空躲過那飛線的一波攻勢,整個人向著水潭正中的沈林林而去。

那沈林林正樂得清閒,顯然沒想到敵人竟這麼快就將目標瞄到了自己身上,慌忙抽出兵器應戰。而肖南回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落地故意踢碎石塊,碎屑迎麵飛向沈林林,這般情形若是有些經驗、經曆過幾番生死的武者,是斷然不會閉眼躲避,定要用手中兵器破了這一記障眼法才行。但那沈林林顯然尚且稚嫩,又是個不能受挫的孩子,當下便惱怒抬袖去擋,這一個空檔的機會,他便覺得手腕一麻,再一轉身,自己的鞭子已然握到了那女人手中。

“看什麼看?搶的就是你。”

肖南回迎麵一記老拳,那沈林林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了這鞭子在手,她瞬間便覺得四周輕快了不少。那沈林林的鞭子顯然是什麼動物皮革秘法鞣製的,竟能抵擋那無堅不摧的飛線,她瞬間便覺得手腳都能伸展開來,招式也大開大合起來。左卷一截胳膊、右纏一條腿,專挑那些身手有些瑕疵的少年殺手的下盤攻擊,撂倒一個是一個。

那廂丁未翔也占了上風,將那老婦逼入死角。那老婦身形雖然狼狽,神情卻毫無懼意,招式間的狠辣與殺氣充沛異常。她趁著回合結束的間隙,衝那水潭旁的沈央央遞了個神色,那沈央央終於離開棺槨,隨後拔出匕首劃破掌心,將鮮血塗抹在了自己腰間的鈴鐺之上。

伴隨著一陣綿綿不絕的鈴鐺聲,無數發絲般纖細柔軟的影子從那麵石壁輪廓處湧出,像是黑暗長出了觸須,觸須向四周快速蔓延、向著肖南回幾人而去。

肖南回鞭梢一卷最近的火盆扔了過去,燃燒的火油落下,火花在地麵爆開,她一眼便瞧見了那“黑色發絲”的真麵目。

那是一條條黑色小蛇,尖尖的腦袋、柔軟隆起的腹部、鮮紅色的尾巴。她從前走過不少深山老林,也見識過許多毒蟲蛇鼠,但眼前這一種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從那蛇詭異的體態來看,絕不要讓其靠近半分才好。

與其對付這些蛇,不如去對付那搖鈴鐺的沈央央。

然而這姐姐顯然沒有弟弟好對付,身段柔軟、動作敏捷,占據著高位以逸待勞,無數小蛇將她牢牢護在身後,竟是難以近身。蛇潮已經逼近,肖南回飛身來到夙未身旁,那些蛇似乎忌憚些什麼,並不敢靠近。但那沈央央鈴聲催地越發急促起來,她知道這局麵也維係不了多久。

她一把攬住對方的腰,左手長鞭揮出、纏在洞頂懸掛的巨大火盆上,借力飛向黑水潭前的那麵石壁。

不遠處的老婦顯然洞察她的意圖,手中鐮刀一伸、瞬間斬斷了沈林林的鞭子,提前失去牽引的肖南回連同懷裡的人一同落地,險些栽入蛇窩。她連忙起身推倒一旁的燈奴、以火退蛇,但也隻得半刻喘息的時間。

她拉起夙未退到石壁前,這才意識到那麵石壁是一扇巨大的石門,方才那些小蛇便是從這石門的縫隙中鑽出來的。

石門上有些陰刻紋做的浮雕壁畫,因為磨損遠看已分辨不出,近看卻依稀還有些模樣。她突然發現,這處浮雕正中有一處與旁處不同,是個向下凹陷的圓形小洞,隱約能夠看到那洞裡有一處尖銳的凸起,怎麼看怎麼眼熟。

她正要湊近查看,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彆碰,有毒。”

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陣突如其來的灼熱從背後襲來。

肖南回憑借著本能翻身躲過,她本以為是有人用火把突襲自己,可回頭時才發現,身後並沒有人。

一道猩紅的火焰懸浮在半空中,宛如一條著了火的蛇,而那蛇身的儘頭便是沈石安的手指。

他已支撐起那具枯敗的身體、從水晶棺中站起身來,平展雙臂、五指微張,似乎有種看不見的力量在他指尖彙聚,那些岩壁石窟內的火焰仿佛都受到感召一般,起先是微小的火星,隨後是被拉長扭曲的橙色火苗,最後變為一條條火蛇、纏繞在他四周。火光照亮了那黑水潭四周,也照亮了那扇巨大石門上的壁畫全景。

那是一名身形巨大的多眼天神,單掌支撐於地麵、俯視人間,那處向下凹陷的小洞,正是它頭頂正中的一隻眼睛。

火焰從四麵八方湧來,奇異般地旋轉、扭曲、彙聚在那扇刻有永生符咒的大門前,變成一道巨大且熾熱的輪回之圓,噩夢一般盤桓不去,竟同那副巨大壁畫上的情形如此相似。

又是一陣熱浪迎麵湧來,肖南回一躍而起撲倒夙未將他壓在身下。灼熱從背後一掃而過,她隻覺得一陣頭發燒焦的氣味,後頸的汗毛都要被燒光了。

她顧不得察看,狼狽護著身下的人躲在那石門兩側的凹陷處,嘴上試圖打破眼前的局麵。

“說好的交易呢?你不要我們的身體了嗎?!”沈石安的身影像一座神像一般立在那水晶棺槨之上,雙手還在操縱著那些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我要你們留下,可沒說過如何留下。木成炭,炭作泥,泥生林。世間萬物不過如此循環往複,閣下性命亦是如此。不如做了我這長生之路上的泥炭,百年之後與我共看這人間盛世、繁華美景,豈不快哉!”

沈石安瘋了。

而同一個瘋子是講不了道理的。

大敵當前,事態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丁未翔一刀將那老婦砍翻在地,一邊尋機會趕來一邊對肖南回喊道。

“想辦法近他的身!”

近他的身?他怎麼不說直接殺了沈石安?她要是能靠近沈石安還用得著他在這裡指手畫腳?

肖南回氣憤不已,但也知曉眼下沒有時間同自己人計較。她一腳踹飛角落裡那落地燈奴的腦袋,掰下它的半邊腦殼做瓢,匍匐著爬到那黑水潭便、狠狠舀起其中液體,猛地向那沈石安身上潑去。

“天乾物燥,降降火氣!”

她也知曉杯水車薪的道理,但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能多拖得一刻是一刻。

滿滿一瓢的液體一滴不落、從頭到腳全部澆在了那沈石安身上,同時帶來一股刺鼻的氣味,她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熱浪從正麵爆發開來,將她掀翻衝倒在地。

耳邊嗡嗡作響,肖南回踉蹌爬起來,隻看見那沈石安渾身上下都燒起藍色的火焰,整個人的身影因為高溫而發生扭曲,蒼老而尖銳的嗓音在火光中咆哮著、咒罵著,幾乎分辨不清言辭。

“臭婆娘、臭婆娘!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原來那黑乎乎的液體並非潭水,而是一種黑色的清油。

那油沾了火星,瞬間有種撲不滅的勁頭,不僅吞噬了沈石安,也將先前沾了‘潭水’的沈央央一並卷了進去。

當‘神’的時間久了,便會忘記當‘人’的感覺。神賜予他操縱火焰的能力,卻沒給他一副水火不侵的肉身。

不遠處被擊倒的老婦瘋了一般向沈石安撲去,想要製止這場猶如自焚一般的情形,但那道人形還是逐漸變得焦黑。

“不過凡人之軀,何必為神操勞。”

肖南回靜靜望著那沈石安晃動的身影,眼前仿佛閃過仆呼那殺手們模糊的臉。

因果報應,大抵如此。

然而很快她便意識到,眼下沈石安的死似乎也無法解開這可怕的困局。火勢已經失去控製,將整個洞窟底部變成一片火海。燃燒的火焰迅速消耗著四周的空氣,肖南回隻覺得喉嚨發乾、呼吸困難、眼皮越來越沉重。

就算她和丁未翔有著獨孤天下的武功造詣,如今被困在這土窯一般的洞裡也和燒雞沒什麼兩樣。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都得死。

必須找到一條能夠出去的路。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男子的聲音仿佛帶著一股清涼之意落在她耳畔。

“彆怕。這石門上有鎖,獻血便能開啟。”

是了,她終於想起在何處見過這樣的裝置。他將秘璽托付她保管的時候,她曾在那裝玉璽的盒子上見過類似的刺。

可是鄒思防的下場,她也是親眼見過的。何況這短刺取血的原理似乎還另有一層隱情,否則秘璽早在鄒思防獻血後就該被開啟了。她正掙紮在無解的思慮之中,突然,一截衣袖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她便看到他的手掌牢牢嵌入石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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