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落子無悔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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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落子無悔(2 / 2)

但卻不是說話的動靜。

隻聽一身沉悶聲響,她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

肖南回緩緩轉過頭去,微弱的火光下,她隻看見一點他跪倒在地的輪廓。長發從他肩頭滑落在地麵,蒼白的十指緊緊扣在地上、指尖不見半點血色。

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踉蹌著跑到他麵前的。隻覺得那照亮的火光晃動起來,令她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到頭來才發現,那是因為她握著火把的手一直在顫抖。

“無妨,莫怕。”他說完這一句便重重咳了兩下,一兩點暗色落在她衣前和袖間,像是他平日裡批奏簡牘後的那團朱砂。

她低頭看自己手上那點紅色,恍惚間又有水滴不斷落下,將她困在雨中。伯勞在她手中漸漸冰冷的記憶不受控製地浮上心頭,恐懼在她心底最深處瘋狂生長、揮之不去。

她聽到自己乾啞的嗓子發出一陣顫抖的祈求。

“不要死,你不能死…...”

從前在戰場上大刀迎麵從頭上砍下來的時候,她也從未像眼下這般恐慌無措過。因為她自恃擁有的不多,所以也不怕失去。

但就在剛剛,就在她以為自己擁有了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的時候,命運卻要將他奪走。

“我不會死的。”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又用另一隻乾淨的手去擦她眼角的淚,隨後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念叨那些毫無意義的話。

“我將瞿家人關在都城這麼久,總不是為了故意結仇。”他從袖中取出一隻精巧的扁壺裝瓷瓶,倒出裡麵的那粒藥丸來端詳一番,“本想著讓瞿墨自己先吃吃看的,現下倒是沒機會了。”

言罷,他不再猶豫,將那枚藥吞下。

她想起那時在穆爾赫時,郝白用那佛骨舍利作藥引、成功救活鄒思防的過往,瞬間又覺得有了希望。

“可是解藥?”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牽起她的手。

“此行在沈家所見所聞,你心中應當也有些論斷了。如今於我而言,最糟的結局並不是死亡…...”

微弱的火光中,她看到那雙向來冷靜清澈的眼睛變得有些渙散,隻剩最後一絲清明還殘存其中。

“我與未翔早前約定過彙合的地點,從這裡出去後,去穆爾赫舊城十三巷子的冷齋找羅合先生,將我手上的佛珠給他看,他便會帶我們離開霍州。”

“好。”

她點點頭,緊緊湊在他的臉龐。

“切記,不要走水路。路上不論發生何事,都不可停留,直到到達終天之地。”

“好。”

她感覺到他的氣息漸漸在她的耳畔消失,那隻緊握她的手慢慢鬆懈下來。

“不要怕,我們都會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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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城畿輔官道北段,趙友山正在一棵梓樹下麵躲太陽。

他連值了幾天夜,終於輪上了白日裡的差事,早早交代下去做事的人,便尋了午後這點空檔打起瞌睡來。

眼剛閉上,一陣風擦著他那汗涔涔的脖子而過,倒有幾分舒爽。

他愜意地眯起眼來,剛要翻個身撓撓屁股,冷不丁一張薄紙貼上他的腦門,發出啪的一聲。

趙友山猛地睜開眼,暴起大喝一聲。

“誰?!”

一名黑甲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麵前,而他方才竟半點也沒有察覺。

趙友山直覺不妙,立刻拔出佩刀來,而營中駐守的士兵聞聲也迅速趕了過來,將那不速之客團團圍住。

趙友山情急之下拔刀,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腦門上還粘著那張紙,連忙將紙扯下。紙上是那叫做鹿鬆平的通緝要犯的畫像。

這些日子他白天瞧夜裡瞧早已看膩,可當他視線掠過眼前男子的臉時,他又幾乎不受控製地將視線移回那張紙上。

看完紙,又看人。看完人,又看紙。

眼見那趙友山額頭冒汗、一言不發,周圍那一圈兵卒更緊張了。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是否要對那正中的男子出手。

許久,鹿鬆平終於伸出兩根手指,從趙友山手中拿過那張紙。

“不像嗎?可能是神韻差了些。”

那趙友山回過神來,腦中閃過軍中嚴規四十四條,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找回了自己的嗓門。

“拿下!把他給我拿下!”

眾人終於得令,瞬間一擁而上。一盞茶後,整個丁字六營便整整齊齊地聚在了那棵梓樹下,扶胳膊的扶胳膊、揉大腿的揉大腿,一片人仰馬翻的景象。

鹿鬆平收了劍,從腰間解下腰牌扔到了趙友山臉上。

“事出緊急,我問你答。事後若有人問責,你便說軍令難違。”

趙友山點點頭。他也隻能點頭。

“先前是否有一輛拉棺材的馬車從畿輔東邊經過、趕車的隻有一人?”

趙友山本就是個在軍中混了多年、有幾分油滑的主,見鹿鬆平的麵相有幾分陰柔,又沒有傷人性命的意思,那含含糊糊的話便下意識地從嘴裡蹦了出來。

“或許有過,隻是屬下每日在各個關卡輪崗,其間不知見過多少車馬小廝,莫說是個拉棺材的,便是達官貴人都見過多少,記不清都是常有的事。”

“好一個達官貴人見過不少。”鹿鬆平的語氣變了,雖然仍是輕聲慢語,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陰冷氣息,“不知那些貴人如果知曉,朝中通緝的要犯是你親自放入都城之中,是否會想些法子為你開脫。”

這一句正中趙友山命門,以他的出身和能力,能混到軍中如今的地位已是不易,再熬上幾年便可領了銀子回家養老,可若是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岔子,他這半輩子刀尖舔血、沙中求水的苦日子可算是白捱了。

“屬下想起來了!是有些印象,那夜…...”趙友山費力回想著兩天前那個困乏的夜晚,努力讓自己磕磕巴巴的記憶連成一條線,“那夜天光前不久,有個黑瘦老頭趕車經過,他說是從焦鬆來的,去大圍鎮投奔親戚,車上運的是他兒子的屍身,車子周遭臭不可聞,屬下幾個確認過他並非通緝要犯……”趙友山說到這,突然打了個磕巴。

他有些怯怯地看一眼麵前人的神色,見對方並無惱意,這才低聲將話倒乾淨。

“…...便、便讓他過去了。”

“可你並沒有仔細查看那木板棺材裡裝的是何人。”

鹿鬆平的聲音涼涼的,簡直比方才那一陣小風更令人清熱下火。

趙友山捏緊了拳頭,突然跪地行禮。

“是屬下疏忽,但屬下願意全力補救、將功抵過。”

他許久不行這樣的大禮,腰帶勒緊腹間肥肉,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而那鹿鬆平似乎有意讓他就這麼跪著,不知過了多久才出聲道。

“倒不完全是個蠢的。知我身份,沒有退縮,也有些氣魄。起來做事吧。”

趙友山鬆了一口氣,扶著腰站起身來。

“鹿中尉有何吩咐。”

“選幾個你手底下最機靈的人、最快的馬,兵分兩路去送信。一路往西尋光要營領將衛將軍夙遠修,請他傳信安道院,信中細節我會親自做密報。另一路北去尋雁翅營北關口,將我的腰牌呈給守將顏廣,請他即刻帶兵封鎖鬥辰嶺至羽林彆苑的山麓一帶。”

趙友山一一應下,迅速做了排布,一轉頭,鹿鬆平已經在清點馬匹。

不安在趙友山的心頭升起。

下一瞬,對方便將他的佩刀扔還給了他。

“你帶上其餘的人,隨我前往羽林彆苑。”

羽林彆苑不是在雨安?雨安可不是個好地方,十幾年前出過亂子,幾個月前又出了亂子。趙友山不想走,但他心知肚明,這一趟他是非走不可了。

“小的家中尚有七十老母和一對稚兒,敢問中尉此去是否凶險?如若有性命之憂,小的便留封家書與妻兒,免得來日再無能夠開口之時。”

鹿鬆平牽出一匹黑馬,銀光出鞘、瞬間挑了那鞍子旁掛著的酒囊布袋。

“你當知曉,穿上這層皮的那一刻起,便會有這一天的到來。與其留書一封,不如給我打起精神來。邁過這道坎,平安富貴就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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