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你一生的答案(上)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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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你一生的答案(上)(2 / 2)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僵硬地湊近他,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留下最後一聲長歎。

“對不起…...”

將軍的身體變得沉重,像是有什麼輕盈的東西在這一刻離開了他。但她仍沒有鬆手,隻低頭看著手中沾滿血汙的劍。

“是我不好。若上一次我手中有劍,我是不是就能留住你了?那樣的話,現在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

“即便從頭來過,結果也還是一樣。他的命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注定,不管曾經分出多少支流、經過多少曲折,最後終究還是要彙集在一起、走向同一種結局。”說到這,女子停頓片刻,有些惋惜地望著地上那被一箭穿胸的男子,“他太懦弱了,不配站在我身旁。”

臂彎中的身體漸漸冷去,她緩緩站起身來,轉頭望向身後的白允。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四周的霧氣好像淡了一些。她方才不過能見方寸之地,現在卻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看見數十步開外的人影了。

“他為你拋棄了一切,如今卻隻得到了懦弱二字嗎?”

“他不是為我,他是為他自己。”那身影又離近了些,依稀還是那張淒美中透出些許倔強的臉龐,“不論是家門之仇,還是故愛之恨,都是他一人命運的沉浮,他既心懷仇恨,便會為我所驅使。如今你亦如此。”

她努力壓下心頭想要將對方撕碎的欲望,告訴自己一切還沒有結束、必須冷靜下來,隨後提劍割斷半邊衣擺紮住肩膀上的傷處。

“你是否忘記了?你那幼弟仍在天成手中。聽聞他已被送去天牢,你若一意孤行,他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好過。”

“這便是你的底牌?”女子低下頭來,半邊長發遮去臉龐,似乎有些泫然欲泣,可再開口時聲音中竟還有幾分笑意,“我那父親愚蠢又固執,生前總是對他給予厚望,又為他取名止,認為白氏一族的厄運可以在他身上得到終止。可人果然還是不能太過貪心,他既已有了聰慧隱忍、任他擺布犧牲的長女長子,便不該去奢望到老得來的幺子能比他的兄姊還要優秀。那孩子便是他的報應,他如此殘忍對待他的子女的報應。”

肖南回死死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許久才慢慢開口道。

“你不是白允。她即便心狠,卻對義父有過真心,更視家族榮耀高於一切。你是誰?”

“我若伏誅,白家永世不得翻身,他就算活著,也不過是叛臣逆賊之後,連闕城最卑微的乞兒都能踩在他頭上。肖準亦是如此。這樣活著有何意義?他們一個是都城世家後人、一個是將門忠烈之後,又豈能那般活著?”女子後退幾步,聲音在霧氣中有些飄忽,“我是白允,白允就是我。你以為,我用了她的身體便是將她驅逐出去?我還不屑於此。”

肖南回不動聲色地向那人影逼近。

“自私自利而已,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霧氣中的身影一頓,隨即察覺到了她的意圖、轉身跑開。

她疾行幾步追上前去,卻隻能看到一點模糊的影子在前方晃蕩。女子清脆的笑聲從霧氣中傳來、縈繞不散。

“在焦鬆行宮的時候沒能殺了你實在可惜。如今來看,你確實是個麻煩、難纏得緊。”她一言不發追上前去,隻覺身處巨大迷宮的中央,四處茫茫不見儘頭,而她要尋的人亦不見蹤影。

腳下飛速倒退的地麵由平緩轉為傾斜,她意識到自己正向一處低窪深坑中走去。若說方才是她步步緊逼、對方不戰而退,現下卻有幾分請君入甕的意味。

心跳得越來越快,肩上的傷口從火辣變得麻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令她有些頭暈目眩,直到腳下的斜坡終止、前方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身上依稀還是離開時那件深色衣裳,盤膝而坐、神色平淡,好似那次碧疆橫渡七數之淵後,在裂穀懸崖旁打坐時的樣子。

她急切地快行幾步想要過去,白允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一身白衣的女子極儘纏綿地攀附在黑衣男子的軀乾上,像是一條纏繞在菩提樹上的白蛇。“你都這樣坐了三天三夜了。難道不累麼?”

心頭怒火與仇恨再也壓抑不住,她惡狠狠地喝道。

“放開他!”

對方像是完全聽得了反話一般,非但沒有退開,反而貼得更緊,一雙纖細的素手從男子臉龐滑到頸間、又從頸間挪移到胸口。

隻是那雙手下的軀乾依舊沒什麼起伏,令那始作俑者好不挫敗。

“無皿將畢生所學傳了他,又讓其閉塔數年苦修,想來是知曉日後必會同我有這一戰,要他守住最後的底線。”白允邊說邊轉動眼珠,看向那持劍而立、一身血汙的女子,“隻可惜,他費儘心思培養起來的弟子,最後還不是落入這凡塵之中。我雖用儘方法也不能動搖他、令他心甘情願走出這定境,可你就不一樣了。你不如再多喚幾聲,說不定他便要應你了。”白允說罷又笑起來。

肖南回不語。對方越是猖狂,她反而越發冷靜下來。

“神血的威力我是見識過的。不過正因為如此,我倒是有一兩點疑問。”她環顧四周,確認並沒有仆呼那埋伏在附近,“方才在那第三塊石碑處,便是黛姨也能百步之外逼退數百人,為何你從方才開始便一直沒有出手,就連殺義父也用的是弓箭。而你自負信眾眾多、不屑親自出手,可從方才開始,便沒有見過你那些飛來飛去的走狗爪牙了。”

白允的笑聲慢慢停了下來,終於緩緩抬頭看向那一身狼狽的女子、一眨不眨地審視著。

“你想說什麼?”

“這霧氣令你現下無法使用你的神力,而且你並不想讓其他人接近這裡。我說的沒錯吧?”

她話音未落,一道年輕的聲線突然在身後響起。

“肖姑娘,莫要同她廢話,快些擒了她!”

她愣神間,另一道身影從左後方疾行而來,手中長刀在霧氣中拖出一道殘影。

“傻站著做什麼?!”

肖南回終於回神,來不及多想、提起解甲緊隨丁未翔身後。

五十步遠的距離,頂尖武者也需七八個起落方能近身。而與此同時,一名黑羽營最普通的弓箭手,也能將移動的靶子射穿三回了。

何況對方不是尋常的弓箭手。

白允搭弦起弓,眯起眼鎖定在霧氣中快速移動的兩個影子。

嗖。

黑色箭矢貼著她的頭皮而過,她絲毫不浪費力氣在躲閃回避上,腳下速度不減、將彷徨四顧的力氣省下來用在疾突猛進上。

嗖,嗖。

又是兩箭。一箭擦破她的右臂,一箭險些射穿丁未翔的肩胛。

然而兩人都鐵了心、不退反進,不約而同地分作兩路而上,賭這霧氣會是最好的掩護,也賭這五十步內他們可以贏取這最後一線生機。

不知是否上天眷顧,亦或是千鈞一發的時機恰到好處,待女子將最後一支箭搭上弓弦之時,刀劍終於雙雙而至。

鋒芒從那女子肋下穿過、肩胛繞出、最終交叉橫在她的頸間。

長弓應聲落地,女子長發披散,厲鬼一般想要抬頭起身,轉瞬間便被刀客與劍客毫不手軟地按了回去。

兩人下手都極重,仿佛手下不是一具弱女子的身體、而是擒來的北夷惡漢。胸腔被擠壓、困難的喘息聲從女子牙縫中擠出來,仍是一股子蔑視。

“無皿那賤骨頭,死到臨頭還費儘心機擺弄這些雕蟲小技。”

“壇高起為陽,坎下陷為陰。封土為壇以祭天,掃地為墠以祭地。你既已搭好戲台,小僧怎有不來唱戲的道理。”

年輕僧人拖著半條傷腿走上前來,片刻也不耽擱地從懷中取出經卷、小心拂去上麵的塵土,走到盤坐在地上的男子身後、與他背靠背席地而坐。

“我那蠢徒兒總說大悲心陀羅尼經念起來最好聽,可今日出來的匆忙,隻順手帶了這大正降服陀羅尼經卷,出口晦澀難聽,也就誅神伏魔還有些奇效了。你說應景不應景?”

白允眼神落在那經卷上,嘴角冷冷勾起。

“無皿都奈何我不得,你又能如何?伏魔陣不過半個時辰,半個時辰過後你又當如何?”

“半個時辰足夠了。”

一空說罷,向不遠處正在地上蠕動的白衣郎中伸出了手。

郝白咒罵一聲、卻還是哆嗦著從已經在方才浩劫中壓爛了的藥簍裡取出布包,破爛粗布散開來,露出裡麵一方翠綠。

“小僧向來是不殺生的,倒也不是非要你魂飛魄散,隻需將你關回這盒子中,小僧今日課業便算是完成了。”

四四方方的美玉輾轉數人之手,再次重歸大地泥土之上。

一空徐徐展開經卷、輕聲誦起。

一陣腐爛的氣味開始從手下那具妙齡女子的身上散發出來,黑色的血跡從七竅中溢出,將她的神情勾勒地更加淒厲。

“一塊破石頭也想永遠困住我?論三千大千世界,我見過的遠比你這凡人廣博的多。白澤祝由,雲陽人語,蒼龍潛淵,驂禦雲間。即便如此,我也還從未見過什麼牢不可破之物。山巒可平,河海可覆,無皿算出我最終會來到這裡,賭上一切布下此陣又如何?!你人算終究抵不過天算。而我便是天!”

肖南回望著劍下女子近乎癲狂的神色,試圖說服自己這隻是對方最後的虛張聲勢。

一切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對嗎?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呢?

或許是這自稱是神卻太過輕易便伏誅的敵人,或許是這四周仍在不斷減淡的霧氣,又或許是方才她幾次躲過箭矢時的僥幸…...

等下。

她猛地回頭,但一切都太晚了。

更加稀薄的霧氣中,隱隱約約顯出那座佛塔的輪廓來,隻見塔身上赫然插著三支黑羽箭,每支箭都分毫不差地沒入石塔每層銜接處。

她看不見那裂痕從箭矢沒入出開始蔓延,卻聽得一陣細微的斷裂聲。不過須臾之間,整座石塔的上半截轟然倒塌,石塔之上的降魔杵跌落。

與此同時,最後一片霧氣也轉瞬間消失不見。

頭頂上方的夜空展露,翻滾的厚重雲層夾雜著雷聲與閃電,在整個步虛穀上方彙聚成巨大的旋渦。

她下意識便扭轉手腕想要將手中長劍刺入對方喉嚨,可一股巨大的、看不見的力量隨之而來,她手中鋒芒竟近不得半寸。

一臉血痕的女子緩緩抬起眼,兩隻放大的瞳孔閃著興奮的光。

“這回該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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