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的改變,是從夏彩花生孩子時開始的。
都說產房極其晦氣,難道娘親真的沾了不乾淨的東西?
“總之,先靜觀其變,你彆衝動。”文知德是讀書人,一向不信神鬼怪力之談,可娘親的變化,又怎麼解釋?
他一邊想著緩兵之計,一邊走去井邊打水。因為不習慣,打撈半天也打不滿水,連衣衫也打濕了,狠狽地提著水桶回來。
肚子裡的火氣無處發泄。
兄妹圍在一起,慢吞吞地清洗著野菜,小聲說著話。
文知雅不滿道:“哥,你是不是花光咱家的錢?”前幾日,她才見娘親給柳嫣然買了個銀手鐲呢,這會兒卻說沒錢了,疑團越來越大。
“胡說,家裡的錢都給你充門麵了。”文知德反駁道,他垂著眼,將一絲懊惱掩於心底。
一年前,他意外救起落水的柳嫣然,誰料柳嫣然對他心生愛慕,竟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他做妾。
當時鬨得挺僵的,柳嫣然的爹—柳城南是秀才身份,如何容忍清白之身的女兒為妾,況且還是一窮二白的文家。誰知道過了兩天,柳嫣然卻告訴文知德,柳城南同意婚事了。
文知德感動至極,視她為知己,漸漸冷漠夏彩花。
母親覺得柳家才是門當戶對,況且柳嫣然出手闊綽,處事八麵玲瓏,甚合她意。
一經拍板,母親便讓文知德抬柳嫣然做平妻,正經抬了轎進門的。
柳家也大方,嫁妝就有兩箱,還時不時送些吃食。得知母親喜甜食,每日蜂蜜供著,誠意滿滿。
母親甚至把柳嫣然當女兒看待,前幾日才買了銀手鐲給她,還是瞞著文知雅的。
可母親並未說家裡窮得吃不起飯了!
想到柳嫣然平日拿嫁妝貼補文家支出,還好吃好喝供著文家人,如今卻受儘委屈離家—
文知德越發念及她的好。
“老三,等嫣然回來了,大哥再補償你。”文知德打定主意,等一下去把柳嫣然接回來。
文知雅哼了一聲:“大哥,不是我小瞧你,人家未必肯跟你回來,除非—”故意看一眼夏彩花的房門。
文知德如何不知她的心思,歎息:“娘說了,夏氏生子有功,正高興頭上,咱們暫時遂她意,等摸清楚情況,再想辦法把夏氏趕走。”
文知雅目光陰冷,冷笑:“夏彩花不過是生了個賤種,娘稀罕個啥,庶嫡有彆,萬一哪天你高中了,孩子的生母也是上不了台麵的,倒不如趁早休妻才好。”
“這—”文知德自然是願意的,可母親的態度不明。
文知雅繼續鼓動道:“大哥,這眼節上,你千萬彆犯糊塗,否則,夏彩花得勢,娘親又護短,咱們兄妹連站地都沒有了。”
就在文知德想應聲時,冷不防聽到涼涼的一句話。
“我竟不知道你們兄妹想聯合起來對付老娘?”金穀年倚在門邊,冷笑。
文知雅嚇得心肝兒一顫,臉色白了白,強裝鎮定道:“娘,你說啥呢,你是我娘,我孝敬你還來不及。”
文知德趕緊把洗好的野菜遞上去,賠笑道:“娘,偶爾吃吃憶苦餐也不錯,那就有勞娘親了。”
金穀年眼皮都不抬,端著盆子走回灶房。
“小妹,此事不得再議,見機行事。”
文知德朝文知雅打了個手勢,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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