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咳出好多血,肺部像鼓風機一樣,呼呼呼喘著氣。
她皮包骨般的身體,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像五十歲老婦,眼眶深陷,透著深深的絕望。
一旁的蔣盈盈也由天真無邪的少女變成蓬頭垢麵,雙眼無神的樣子,看到金穀年母女時,眼裡再沒了昔日的囂張跋扈,隻有空洞洞的迷茫。
“先華!”
陡地,方氏猛地又吐了一口血。
“娘,你還好吧?”蔣先華眼睛泛紅,握住她的手。
方氏搖搖頭:“你爹呢,娘不行了…”
“娘,爹去打水了…”蔣盈盈的眼裡注入一股悲涼,緊緊握住方氏的手。
然後,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下,她走到金穀年麵前,跪倒在地,哭泣道:“金穀年,求你救救我娘…”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她捂住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金穀年不理會她,徑直走到方氏麵前,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當即對蔣先華道:“把她移到馬車上,我給她施針,快!”她指了指前方的馬車,先一步走過去。
呼吸困難,咳血不止,是重症。
身邊不斷傳來村民歎息。
“哎,又死了一個。”
“最後我們都得死。”
隨著金穀年的一聲令下,蔣先華立即抱起方氏,身旁的文知雅則背著藥箱跟在後麵。
蔣盈盈又哭又笑,呆呆望著奔跑中的金穀年母女,臉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隻見金穀年先從馬車裡把嬰兒抱出來,叮囑文知雅抱去還給劉三娘。
文知雅定睛一看,小家夥睡得正香呢,忙抱過去給劉三娘。
金穀年讓蔣先華把方氏抱進馬車裡,隨後也鑽了進去。
蔣先華看到車廂裡的門窗被封住,中間有擺著一張舒適的軟墊,一旁放著幾個架子,上麵擺放著各種醫具。
“出去。”金穀年喝退他,把最後一扇門堵上,急忙把方氏移進了手術空間。
蔣先華守在門口,心臟仿佛要蹦出來似的,手腳發軟。
遠處,蔣文生父女走來。
蔣文生沒想到自己去打水的關頭,方氏又發病了。
“如何是好?”他長籲短歎,一籌莫展。
蔣先華趕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一家人站在門口等候著,感覺時間過得很慢,馬車裡也沒有聲響,想到方氏會不會已經…
蔣先華下意識地想去敲門簾,卻聽到身後傳來冷冷的喝止聲。
“我要是你,就乖乖等著。”文知禮大步走來,先一步跳上馬車,攔住他道。
蔣先華急聲道:“可是我娘…”
萬一死了,也能見上一麵,交代遺言。
“想你娘活著,就回去。”文知禮毫不客氣道,“若是打斷了老太婆的救治,後果自負。”
他語氣冷漠,不像是無中生有。
蔣先華隻得打消念頭。
他們一家返回人群中,見慣了生死離彆,對於蔣家的遭遇,村民們見怪不怪。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這樣又過去了三個時辰。
金穀年從馬車裡出來,扯開口罩,感覺一陣疲憊。
文知禮順手遞給她一顆酸李子。
金穀年笑笑,拿起李子就往嘴裡咬,臉一垮:“好酸…”
臉上嫌棄,嘴上卻很誠實,三兩下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