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陸問老大爺:“叔叔,車裡有沒有女人,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喝醉喝多了的女人?你看到有沒有人把她帶進去,卻沒出來?”
老大爺看了一眼韓陸衣服,他是消防員,看這小夥子反應,應該裡頭困的有他認識的人,還是很重要很在意的。
“那女的是你什麼人?”
韓陸:“我的愛人。”
老大爺想了想,猶豫了下,他歎口氣。
他把撿的女士手表掏出來,遞給韓陸,“你看看,是不是她的?那車走後,我過來從地上撿的,還以為是人掉的。”
韓陸看到手表的一瞬,心口一滯。
百達翡麗女士表,是程一的,她的表盤上有一道磕痕,韓陸知道。那天晚上,是他不小心拿掉了摔地板上,表盤磕著了。
程一沒生氣,沒在意,說磕就磕了。
韓陸心裡不舒服,想賠償程一的,可那一塊表幾十萬,他哪兒賠得起。程一就說,這手表是生日朋友送的,頂多少了收藏價值,要是韓陸覺得心裡愧疚,就把自己賠程一一晚。
韓陸拿著手表的手,在發抖。
他的程一,他的姑娘。
韓陸驀然想起來他受傷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時做的夢,那個夢,程一就困在大火裡。
夢裡的程一在哭。
夢裡的程一無人可救,後來,她死在大火裡。
一個小時前,程一打電話,告訴他,她被困在火裡,她會死,死在火裡。
生死相隔,生死相隔,永遠分開。
韓陸驀地一滴眼淚掉下,他眼眶紅透。
他抬頭,望著滾滾的濃煙,深紅的火光,仿佛看到了程一,她流著眼淚,放棄了求生本能和掙紮,笑著說。
“韓陸,你說的,我們生死相隔。”
韓陸牙齒死死咬出嘴唇,不讓自己難受的發出任何聲音。他不能奔潰,不能亂,程一還等著他來救,他一定救程一出來。
就算他死,程一也絕對不能有事!
韓陸唇上出血他也感覺不到疼,他立馬朝前奔過去,撥開幾個人,不顧阻攔套上防火服,手套,帶上呼吸器。
陳來林航幾個攔住:“隊長,你不能進!”
韓陸把人大力推開:“他媽的都讓開!”
剛推開,韓陸又被拉住,阻止他進去。
“操!”韓陸打了對方一拳,他眼神凜冽,渾身威懾力:“你們所有人,聽二班隊長指導員命令,沒允許,你們誰都彆進!攻堅組我一個人進去就行,裡麵不是人民群眾,困的是我韓陸這輩子最愛最不能失去的女人,他媽都給我放手!”
幾個人都沒能攔住拉住韓陸。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韓陸衝入大火裡。
陳來也想跟進去,被人拉住:“你他媽給我冷靜,這不是逞能的時候,是往裡送死!”
陳來眼睛都紅了。
韓陸進去,什麼都看不見,都是火,他憑著程一給她打電話的感覺腦子快速分析,空曠的很大的房間,光線,風吹動窗戶的聲音,有門有鎖的地方。
韓陸沿著樓梯往最高處去,衣服沉重,他用儘力氣加快速度,一間房一間房喊,去找,他身體裡都是汗,熱的渾身難忍,高溫火烤的他感覺到肌肉都快烤糊,哪兒哪兒都疼。
程一。程一。
韓陸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她,找到程一。
他要救她。
他不能把她一個人孤獨絕望的留在火裡。
程一是他的光,是他的一切。
程一是麵前這個叫韓陸的男人全部的心跳,他活著就不會忘了她,他很愛她。
韓陸一路奔跑,心裡喊,我愛你,程一。
韓陸很愛很愛程一。
韓陸到了第五層樓最裡間,看到門上的鎖他眼睛一跳,他一腳跩開門鎖,身體撞進去。這間房子火勢沒有其他地方的大,到處都是煙,都是大火。
韓陸衝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窗口下麵坐躺著的程一,她還沒燒到,看樣子已經昏迷。
火燒過去,也就十幾秒的事。
韓陸迅速把衣服脫了,給程一穿上,他給程一帶上呼吸器的時候,頭頂上橫梁朝程一頭砸下來,韓陸迅速撲過去抱住了程一頭,橫梁砸在韓陸後背上,他疼的很快渾身沒知覺,後背肩膀都砸傷砸出血。
韓陸死死抱著,懷裡護著程一。
火燒到了韓陸的衣服,頭發,褲子。
韓陸後背,手臂灼痛。
韓陸顧不上自己,隻顧著程一身上的火。
氧氣越來越少,韓陸快呼吸不了。
韓陸抱著程一,眼淚直掉。
他緊緊的抱著程一,低頭唇親程一頭發,親程一臉,哀傷心痛到極處,眼淚一滴一滴不受控製的掉。絕望熾熱的火光裡,他嘶啞音,祈求程一跟老天:“程一,彆死,你要好好活著,平平安安。”
程一沒半點反應。
韓陸一輩子沒掉過眼淚,除了現在。
他拿最重的椅子腿砸裂了窗戶,外頭的風湧進屋裡,火勢迅猛往外蹭。韓陸後背手臂疼的難忍,他全身都痛到了想死,甚至,幾乎聞到了自己身體燒焦的味道。
程一,我是死是活,不重要。
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的小一,你要活著,平安。
韓陸抱起程一,把程一緊胸口,毫不猶豫從窗口跳了下去。
窗口的火,像殘忍魔鬼的舌頭,不停的向上燃燒翻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