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人聲,白豌乾笑一下,稍稍老實的站定。
片刻後,林覆淡淡道“中箭的退了燒,擦傷的可以等著慢慢養好。至於你……”
白豌愣了一下“我、我怎麼?”
林覆瞪對麵一眼,斥責“又錯過了時辰!”
“對不住。”白豌側首,“大概是年紀上來,記性不好,等我去熬了藥再回來。”
二十歲對著古稀之年的人這般說,實屬無恥。
林覆氣的銀發微顫,前幾日便說好了按時辰針灸治眼。
結果這人不是為了照看淩書墨耽誤了時辰,就是為了辨聞而弄亂藥材。
“你跟我來!”林覆一把拉住這人,將其扯到石凳坐下。
她抬起手中拐杖,重重的捶過去,看到其無神雙目,手上紅痕,又輕輕收了回去。
石室裡,白豌的衣衫映著燭光有些頹,倉皇坐了下來。
淩書墨看得出,這人麵上突然像夜雪似的白,並不大好。
“坐下!”林覆將手中包裹著銀針的東西攤開在其麵前,“難道對你來說去切藥熬藥比你自己治眼重要?”
當然不是……
白豌立馬狠狠咳嗽了幾聲,屏住呼吸。
淩書墨心中柔軟而無奈,挺著身子執起他的手,用了幾分力。
對麵人立馬會意,反手握住,搭進其寬厚手掌,十指緊扣。
林覆沒有注意到這二人的行為,隻不由肅容正色。
“林大夫,是我方才無禮了。您請吧!”白豌原本的聲音變得有些清亮沉穩。
林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這人本身也是個懂禮的,為何要裝成什麼痞子無賴。
於是,她撚金針在火燭上去了毒,一根根刺入了其應對的穴位上。
這幾處輕微脹痛的感覺,像是被蚊子叮了似的,讓白豌不由得抿了一下唇。
其實,早在淩書墨發燒的前幾日,林覆便給了他兩個選擇。
眼盲雖然治好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要麼為了治眼刺放出腦中淤血,麵對生死對半分的賭,生死未卜。看看是複明還是直接被閻王爺收了。
要麼針灸緩解,循序漸進,卻遙遙無期,可能終身無法治愈。
而白豌,思量下選擇了後者。
為了淩書墨,他實在狠不下心去賭那僅有五成的機會。
畢竟不是六年前那種生死無謂,心中有了舍不下的人,便在百般思量下寧願保守一些診治。
半個時辰過去……
白豌神情淡然,除了偶爾彆扭的稍稍皺眉之外,靜靜地等著林覆施針收針。
藥香一下子入了鼻,真是十分難聞……
半晌,林覆幽幽對麵人開口“你每隔一日便要讓我施針,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你也得好好做那匹死馬,彆總想著去當什麼不聽話的騾子……”
這叫什麼話——
白豌撇撇嘴,肩膀聳了聳。
然後,林覆稍稍弄上藥,將紗布纏上了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眼上。
最後一層白紗蒙住他的眼睛時,原本秀逸的臉被遮了大半,隻剩下稍稍抿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