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娃，你回來了，這麼晚了，跑哪去了，還有沒有規矩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見天的就知道往外跑。”狗娃的爹拉開院門，就看到狗娃站在門外，嚇得他一哆嗦。之後就是憤怒，剛才媳婦罵自己的怨憤，劈頭蓋臉的砸在狗娃身上。
“啊，你長誌氣了，翅膀硬了？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你娘說的對，你果然養不熟的白眼狼。”男人指著狗娃就是一頓罵，見狗娃不說話，火氣更大，轉身抄起掃帚就要往狗娃身上招呼。從頭到尾，沒問過狗娃吃了沒有，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就這樣，三伯娘還說他對倆孩子不錯？
“住手！”眼看掃帚就要打到狗娃身上，鄭采薇出聲嗬止了他。
狗娃爹這會才注意到狗娃身後還有一個姑娘，姑娘懷裡抱著的，不是自家那個賠錢貨又是誰。
“喲，原來是鄭姑娘啊，怎麼，第一次上門拜見叔嬸，就這兒空手來了。”狗娃的後娘扭著腰肢從屋裡出來，尖嘴猴腮的臉上，滿是算計和譏諷。
“嬸嬸說笑了，哪有大晚上拜見的道理。狗娃和豆豆在我那待的有點晚，我送他們回來。”鄭采薇把豆豆從肩頭放下來，打橫抱著，伸手遞給狗娃的後娘，女人像是見到什麼臟東西一樣往後退了一步。鄭采薇嘲諷的勾了勾唇，又朝狗娃爹遞了過去，男人倒是沒有後退，隻是，也沒有上前來接孩子，而是轉頭看向女人，希望女人能把孩子接過去。
“看什麼看，一個掃把星賠錢貨，抱她，我怕臟了我的手。”女人瞪了男人一眼，看著豆豆一臉的晦氣。
“狗娃，還不把你妹妹接過來，帶回去睡覺，怎地，還等著我抱不成，不知道我累了一天了嗎，沒一點眼力見，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生你。”男人又朝著狗娃罵罵咧咧，狗娃已經習慣了，剛才在門外聽到他在找自己時生起的一點希望和溫情，這會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默默的朝著鄭采薇伸手，準備接過自己的妹妹，就像妹妹才生下來，從娘手裡接過來的時候一樣。
娘囑托自己要照顧好妹妹，自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使命。
爹嫌妹妹克死了娘，晦氣、不吉利，從來就沒抱過妹妹。那時候自己也不過才五歲，是自己抱著妹妹去問的三伯娘，三伯娘手把手教自己怎麼幫妹妹洗澡、怎麼熬米湯喂妹妹。熬米湯用的米，也是自己給三伯娘洗碗換來的，雖然知道那是三伯娘心疼自己，但，得先讓妹妹活下來不是。
自己那個爹呢，天天不著家不說，半夜回來還把自己溫給妹妹的米湯吃個精光，自己隻能一邊哄著妹妹，一邊生火做飯，他還怪妹妹吵了他休息，這樣的爹，要了有何用！
三伯娘知道後，偷偷給自己弄了個小炭爐，晚上就把灶膛裡的炭火移到炭爐裡，在炭爐上溫上一壺水，再把米湯放進去溫著。炭爐就放在自己和妹妹住的房間的窗戶邊，妹妹餓了，就能立馬吃上，也不用擔心爹回來吃了妹妹的米湯。
再大一些，妹妹能吃上稀飯了，慢慢的，她會走路了，在之後，她會說話了，她用軟糯的聲音喊自己“哥哥！”
那天，自己高興的抱著妹妹去找爹，想告訴他妹妹會說話了，可那天家裡人很多，他們說，爹給自己娶了個娘。
“娘麼？”不諳世事的狗娃以為娘是溫柔的、慈愛的，會給自己溫暖的抱抱、會給自己做好吃的。
狗娃開心的抱著妹妹去找“娘”。滿臉的希望和開心的跑進了新娘的房間，卻被裡麵穿的紅衣服的女人用棍子趕了出來，至今都忘不了她凶神惡煞罵自己和妹妹是掃把星、賠錢貨、拖油瓶的樣子。
那晚，狗娃沒有回家，他帶著妹妹，在三伯娘家住了兩天，爹沒有找過來，也沒有問自去了哪裡。再次見到的時候，也隻是責罵自己不好好乾活。
那時候，狗娃知道，自己連爹，也沒有了。
“爹，我也想問，當初你為什麼要生我和妹妹？”狗娃說的滿臉悲愴，伸出來抱妹妹的手，都是顫抖的。
“老子是你爹，想生你就生你，哪來為什麼？”
“是，你是我爹，可你管過我沒有？你管過豆豆嗎？”狗娃聲嘶力竭的問。
“管孩子，那是你娘的事，關我什麼事。”狗娃爹一臉的不耐煩。
“可是，我娘已經死了，死了三年了，豆豆都三歲了！”狗娃幾乎是做吼出來的，結果才吼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小子翅膀硬了，竟敢吼你爹。”男人揮起胳膊，再次朝著狗娃的臉蛋掄過去。
“住手！東子。”鄭采薇出聲嗬止，東子應聲過來把狗娃護在身後。
“你既然不會做爹，就不要弄出人命。”鄭采薇其實想說“既然不想養孩子，當初怎麼不把他射在牆上”。想想這也算是自己的長輩，委婉了一下。
“喲，還當自己是鄭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呢，你現在已經是個泥腿子了，跟我們擺什麼大小姐的架子，這是我們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管。”女人一看鄭采薇在說自己的男人，叉著腰就開始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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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和豆豆是我的堂弟，他們的事，就是我的事。”鄭采薇再次見識到夫妻倆的無恥，徹底下定決心要把倆孩子要過來。
“喲，這是嫌你家人少，準備把這兩賠錢貨買回去當下人呢，你打算給多少錢？”女人一聽，眼睛都亮了，自己早就打算甩開這兩個拖油瓶了，要是而外還能賺上一筆，豈不是快哉。
“你說什麼呢，哪有賣孩子的道理。”男人下意識的回了一句，看到女人的大瞪眼，又縮了縮脖子，訥訥的改口道“要是價錢合適，也不是不可以。”
狗娃看著這個也曾給過自己溫暖的爹，這會卻向賣貨物一樣把自己推出去的男人，心底一片冰涼，罷了，就當自己的爹也死了吧。
“采薇姐姐，我願意，我願意做你家的下人，求你收留我們。”狗娃轉身朝著鄭采薇就跪了下去，幾乎是哭著哀求道。
看到這樣的狗娃，男人有一瞬間的心軟，但自己還有小兒子，還會有更多的兒子。
“狗娃，起來，我們回家。”鄭采薇把手中的豆豆往上掂了掂，抱了這麼久，手臂已經麻木了。即使這樣，她還是騰出了一隻手，把狗娃從地上扯了起來，牽著他往家走。
“等等，還沒給錢呢！”女人急匆匆的叫住鄭采薇，生怕晚了一步，錢就沒有了。
“放心吧，我又跑不了，再說了，買下人，也有程序要走，明天吧，明天請族長爺爺過來做個見證，順便幫著跑一趟，狗娃簽了身契，也需要到縣衙備案。”鄭采薇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再和這兩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手刃他們。
“還要叫上族長，這樣不好吧。”男人怯怯的開口。
“怎麼，你們都敢做了，害怕彆人說。走吧，狗娃。”鄭采薇牽著狗娃，一隻手抱著豆豆，頭也不回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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