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是我啊,我是……晏泠……”
晏泠不敢再在緋雪的麵前自稱是緋雪的主人了。
還記得當初他與緋雪重逢時他曾對緋雪說
“你不配叫本王主人。”
現如今,是他不配做緋雪的主人。
比天邊夕陽還要唯美的鴛鴦眼靜默地注視著晏泠,緋雪沉默半晌,薄唇輕啟
“我知道。”
短短三個字,令晏泠心中五味雜陳。
緋雪還記得他,他該感到高興,至少證明緋雪沒有失憶。
然而,緋雪明明記得他,卻對他冷淡至此,這讓晏泠很不是滋味。
“阿雪,我們兩個能不能……單獨談談?”
上前一步,晏泠的聲音裡有種苦苦哀求的味道。
“不能。”
緋雪隻扔下這麼兩個字,一扯韁繩,扭頭就走。
白馬飛快,跑在最前麵,姬如風騎著黑馬緊隨其後。
晏泠被孤零零地丟在一地屍體中間,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殘陽稀釋,夜幕降臨。
今夜的玉峰鎮格外熱鬨,鎮長趙乾拿出好飯好菜,聚集全鎮所有人一起把酒言歡、大快朵頤。
主要是為了招待緋雪和姬如風。
因為緋雪和姬如風把侵犯玉峰鎮的馬賊一窩端了。
回了玉峰鎮,緋雪和姬如風才得知,原來他們救下的姑娘,正是鎮長趙乾的孫女。
“緋雪公子,我們玉峰鎮這幾年一直受那群馬賊欺負,朝廷也不管,今天若不是得二位公子出手相助,我這孫女可就……”趙乾說著說著老淚橫流,“我這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來,雅兒……”
趙乾的孫女趙雅兒嬌滴滴地來到趙乾身邊。
“我就把雅兒許配給緋雪公子,以報公子對我玉峰鎮的大恩大德。雅兒,快叫夫君。”
雅兒立即紅著臉叫了緋雪一聲夫君。
緋雪立即起身謝絕“雅兒姑娘萬萬使不得,我不過一介草莽,一文不名,更無心成家,耽誤不得姑娘的終身大事。還請趙鎮長收回成命,否則隻會令我為難。”
“這……”趙乾與雅兒麵麵相覷。
最終,他們見緋雪態度堅決,隻好悻悻作罷。
旁邊的姬如風一邊喝酒一邊嗑瓜子,湊到緋雪耳畔小聲嘀咕“同樣是去殺馬賊,同樣救了這小姑娘一命,怎麼他們就不對我以身相許呢?”
“你想娶她?”緋雪反問。
姬如風斬釘截鐵道“想娶。”
緋雪異瞳圓瞪,隻見姬如風莞爾一笑,“因為我好奇雪兒你會不會吃醋。”
知道自己被姬如風調戲了,緋雪忍俊不禁“你先想辦法把頭發染黑,或許下次再英雄救美時,人家姑娘就願意對你以身相許了。”
“但雪兒你就不會嫌棄我的白頭發。”
姬如風笑彎了眉眼。
兩人碰了碰杯,喝的很痛快。
這宴席是直接擺在玉峰鎮的街道上,兩旁的房屋高高矮矮、鱗次櫛比。
晏泠孤身立於黑瓦之上,背映一輪孤月,居高臨下地往下望。
宴席有多熱鬨,他的眼裡就有多淒涼。
他默默凝望著緋雪和姬如風緊緊挨在一起,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這中間,沒有他任何位置。
晏泠的目光一刻不曾從緋雪的身上移開過。
他發覺緋雪比以前愛笑了。
整個人雖然仍是清冷淡然的氣質,但這一個晚上,緋雪微笑的次數比他認識緋雪的那十幾年裡都多。
晏泠不禁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可是……
他又想看。
一個活生生的緋雪,他怎麼忍得住不看?
晏泠收回手,再看,發覺姬如風的頭正靠在緋雪的肩膀上。
“無恥!”
晏泠罵了一句。
姬如風嗜酒如命,才喝那麼點,一看就是裝醉。
恨不得衝下去把姬如風的頭從緋雪的肩膀上移開,但晏泠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因為他不想掃緋雪的興。
如果他出現,緋雪臉上的笑容恐怕就看不見了。
宴會持續許久,到了子夜才結束。
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唯有緋雪千杯不醉,還是清醒的。
他先將一身酒氣的姬如風扶回房,蓋上被子,然後才走去自己的房間。
玉峰鎮小,沒有客棧,趙乾給緋雪和姬如風找的客房隻是把搬離鎮子的空屋子收拾一下,所以兩人的住處相隔有點距離。
此時玉峰鎮的街上除了緋雪再無他人。
夜幕沉沉,暖風徐徐。
緋雪獨自一人走在樸素乾淨的街道上,月光皎潔,灑落滿地霜輝。
他沒有扭頭,目視前方,在即將走到客房門口時駐足,冷冷道
“你還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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