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著急,馬跑得也急,可沒跑兩三裡就遇見了一個岔路口。
一左一右,兩邊都有同樣淩亂的腳印。
“這兩邊路分得太遠了,一個一個地找怕是來不及。”趙懷珠道,“不如兵分兩路?”
“不行,他們人太多,我們再分兵恐怕更不是對手。”
陳寶香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突然道,“往右追。”
“右嗎?”趙懷珠一邊跟上一邊猶豫,“萬一錯了……”
“不會錯。”陳寶香堅定地捏著韁繩,“這世上除了他自己,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左邊有一大片竹林,穿行一裡地,過去就是一條寬闊的河流。
河流對岸有不少賊寇,看見她來,那些人搜尋的動作更快了。
趙懷珠正想讓人也往岸邊的蘆葦叢裡搜尋,卻見自家大人突然跳下了河。
她費力地遊到河水中央的蘆葦叢附近,尋了一圈之後,抓住了一根露在水麵上的斷梗。
另一隻手往下一拽——
有人破水而出,飛濺的水和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直衝她麵門而來。
陳寶香捏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將他緊緊箍住:“大仙,是我。”
張知序動作一頓。
清冽的河水從他眼皮上落下,砸在河麵上濺成小小的水花。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麵前的人,好半晌才鬆了匕首軟下神情:“你怎麼真找得來。”
“又拿握佛叫我了吧?”她拍了拍他的背心,“我聽見了。”
“撒謊。”他抿唇,“若要聽見,合該在我出城的時候就聽見。”
“是我不好。”陳寶香帶著他往自己人的方向遊,“我一開始就該堅持把你們送過去。”
這怎麼能怪到她頭上。
張知序看著後方岸上那些蠢蠢欲動的賊寇,有些緊張地捏住陳寶香的手腕:“銀月呢?你看見銀月了嗎?”
方才追兵太多,為了保全銀月,他讓九泉帶著人早早與自己分道。
“王五帶人過去了,不用擔心。”
張知序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他身上濕透,墨發也鬆散,濕漉漉的發梢落在額前,襯得嘴唇愈加發白。
陳寶香吩咐趙懷珠撤退,一把將他拉到自己的馬背上,順手將旁邊掛著的包袱裡的袍子拿出來給了他。
“我不冷。”張知序嘴硬。
陳寶香挑眉,一夾馬腹,四周卷起的風吹得他指尖都發顫。
張知序想後悔都沒機會,冷得隻能緊緊抱著前頭的人。
對岸那些賊寇見他們人多,似乎放棄了,沒有再追來。
陳寶香看了看,勒緊韁繩回頭對趙懷珠道:“幫我守著點。”
“是。”
被風吹懵了的張大公子被人拽下馬背帶進竹林,身上濕漉漉沉甸甸的袍子也被熟練地扯開係帶。
“做什麼。”他捏住她。
陳寶香沒好氣地道:“鬆手。”
語氣難得地凶悍,沒什麼商量的餘地。
張知序順從地鬆開,任由她脫掉自己的外裳和裡衣,擰乾襯袍擦了擦他身上的水珠。
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水裡泡得更白了,還有地方破了皮。
陳寶香看得直抿唇:“你藏了多久?”
“不知道。”張知序搖頭,“那隊人一直在岸上來回地找,我也就一直沒敢動。”
“回去讓九泉給你煮薑茶喝,最好再泡泡澡。”她給他換上乾淨的衣裳,又仔細整理好袖口。
原本按照女子的尺寸,就算是寬大些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也會顯得局促。
但這一身居然剛好。
張知序低頭看了看:“你的?”
“徐大人送的,但他不知道該做多大,索性就往大了做,說冬日還能往裡頭多穿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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