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香眯眼看向自家大門。
為首的禁軍統領氣勢極大,捏著刀鞘對外頭圍觀的人喊:“凡能告知此戶人家下落者,賞銀百兩。”
四周的人嘩然,議論聲更大。
陳寶香慢慢將自己的腦袋縮回來,不動聲色地想撤退。
然而這一百兩銀子的魅力實在太大,旁邊看熱鬨的牙郎一眼就認出了她,指著就喊:“是她,她就是這戶的主家!”
完了。
陳寶香來不及想彆的,拔腿就跑。
“站住!”盔甲鏗鏘的聲音響起,黑壓壓的禁軍直直地朝她奔來。
她頭也不回,盯準武吏衙門的方向一路狂奔。
這些人要真是柔儀公主派來的,那她起碼得走明路被抓,不然死在宮裡都沒人知道。
·
“主子。”
張家庭院之中,寧肅站在張知序身邊,欲言又止。
張知序墨發未梳,自顧自地披衣在小榻上坐著,冷聲道:“讓她走。”
都過這麼久了才想起來找他?真當他是什麼攤上的便宜貨,想起來就用,想不起來就擱著。
但凡前日就追過來再道個歉呢?
——道歉他也不接受,他才不是什麼好哄騙的人。
騙了他那麼久,居然那麼久,那麼多生死關頭她都沒暴露半個字,真是天生的好騙子!
原以為她先前說要請他去摘星樓吃酒是打算給他個表明心意的機會,現在想來,她當時應該是想跟他坦白。
——這麼說來,她也是想過跟他坦白的,隻是沒趕上。那也不算完全沒良心,隻是可能時機不對。
不對!他替人找補個什麼勁!再說得天花亂墜,那不還是把他當傻子騙麼!
——但其實說起來,他也有騙她的意圖,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沒玩過人家。
這不就更氣了麼!他沒玩過人家!
他隻是想憑借她的身體去看自己刺殺的結果,途中擔憂她是真,關懷她是真,而她呢?口口聲聲的誇讚,樁樁件件的引導利用,對他到底有沒有過真心?
腹誹半晌,發現身邊的人沒了下文,張知序不由地看了一眼:“真走了?”
“不是。”寧肅撓頭,“小的是想,主子既不在意她,那小的也不必稟了。”
“我當然不在意。”張知序冷聲道,“呂洞賓與狗,我與她。”
說罷,拿過燒尾宴和陸守淮一案的卷宗繼續看,嘴角抿得死緊,越看呼吸越重,氣性也越大。
寧肅和旁邊的九泉對視一眼,九泉眼珠子一轉,開口道:“說得對啊,咱們主人這麼在意她,她可曾在意過咱們主人沒有?就該讓她被抓走,叫人打死也是活該。”
“就是。”寧肅幫腔。
捏著卷宗的手一頓,張知序霍然抬眼:“什麼抓走?”
“主人不必在意,左右不過是禁軍上門將她抓宮裡去了。”九泉扭頭看了看沙漏,“這會兒估摸已經到寶信宮了。”
陳寶香被蒙著雙眼帶進了一間宮殿。
手腳都被捆著,落地咚地一聲響,若不是四周都有殺氣,她甚至想開玩笑說一句端午節還沒這麼早。
但她一落地,先開口的是一個小姑娘。
“這就是陳寶香?”清脆嬌甜的嗓音在空曠的宮殿裡響起,“也不怎麼樣嘛,看著普普通通。”
?
她怎麼普通了,她居然能從大獄裡爬出來苟活到現在,已經是很厲害很棒棒了好嗎。
想是這麼想,她倒也沒真反駁,隻老實跪著。
旁邊有嬤嬤道:“殿下,您先喝藥吧。”
“不喝不喝,苦死了,一直喝個沒完。”
“殿下乖,待殿下過了十四歲的生辰,這藥就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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