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守淮麾下的人大多沒讀過什麼書,脾氣也拗,喜歡通過打罵來確立自己的威信,陳寶香很明白其中的路數。
她往旁邊躲了一下,不想吃這個悶虧。
誰料這錄事一腳伸得太遠沒刹住,竟踩跨了旁邊的枝葉,嘩地就滾落進了另一條天溝。
丈寬的溝壑乍現,像吞人的獸口。
錄事猝不及防地墜落進去,慘叫聲響徹整個深不見底的暗淵,慢慢的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旁邊的兵卒嚇得臉色發白,想伸手救都來不及,左右四顧,眼裡都湧上了恐懼。
“都說了這一片天溝很多。”陳寶香倒是不怕,隻嘟囔,“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說完,一個大跨步就接著往前走。
她好像很熟悉這地界,隨意地踩過去全是結實的地麵,一連走出去十丈,都沒有再踩中天溝。
後頭的兵卒見狀連忙大喊:“等等,兄弟,給我們帶帶路。”
陳寶香頭也不回:“叫姐。”
“姐!”洪亮的齊喊帶著恐懼的尾顫。
她滿意地回頭,伸手比劃出一條道:“從這裡過來。”
一群人試探著照做,發現她指的地方沒有一處失誤,便像找到救星似的牢牢跟著她的路線走。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天溝?”他們問。
“原先的山賊為了對付朝廷兵馬,便在這天然形成的深淵上鋪了路,形成絕佳的天溝陷阱。”陳寶香漫不經心地答,“天凝山山賊能在上京的眼皮子底下盤踞那麼久,多是這些天溝的功勞。”
“姐,你好像很熟悉這裡。”
能不熟悉嗎,這些路指不定哪條就是她當年鋪的。
陳寶香沒再說話,帶著這些人巡了一圈,便回去交差。
結果回到營地才發現,出去巡邏的二十支隊伍隻回來了十二支,這十二支裡也有重傷或者直接缺位的,眾人神色都很驚惶。
楚晏跪在長公主麵前,已經是冷汗涔涔:“殿下,他們給的路線圖有問題,這是不滿我接位,故意為難我,也是想下您的臉麵。”
李秉聖哪能不知道對方的意思,但還是很嫌棄楚晏:“沒用的東西,明知他們不安好心,你還這般大意?”
“殿下明鑒,路線圖有問題小的哪能知道啊,小的麾下沒有誰來過天凝山。”
李秉聖厭惡地彆開頭,閉了閉眼。
她何嘗不知道不能讓這種沒用的人坐統領之位,但朝中武將本就稀缺,堪用的還被程槐立拉攏了一半,她身邊能臨時拉上來用的也就他了。
原是想用楚晏羞辱陸守淮程槐立一番,沒想到也惡心到了自個兒。
正生氣呢,碧空就進來與她耳語。
“哦?”李秉聖挑眉,“她不是應該在上京跟著張知序麼,怎麼也來天凝山了。”
話沒落音,就聽見營帳外長長一聲:“卑職恭請殿下金安,殿下鳳駕所到之處山花儘開瑞鳥盤鳴,真是令卑職望而生敬仰慕萬分——”
李秉聖讓人把她拎了進來,好笑地道:“都哪兒學的奉承話。”
陳寶香抬頭抱拳:“回殿下的話,卑職沒學,這些都是一見殿下就發自肺腑的心聲,卑職唯恐才疏學淺,不能將胸中之崇敬表達萬一。”
李秉聖扶額。
她有時候真的很懷疑張鳳卿的眼光,上京裡那麼多好人家他看不上,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奴顏屈膝阿諛奉承的。
但你彆說,這些話聽著還怪舒坦。
李秉聖搖著香扇斜睨下頭的人:“你對天凝山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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