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驟然一頓。
他錯愕側頭,就見身邊這人很是平靜地與自己回視,“這兩人自然也是該請的。”
心頭仿佛有懸著的東西咚地落下來,震得他眼皮都顫了顫。
張知序無措地張了張嘴,又有些難堪地垂下頭:“你猜到了。”
這人生得高高大大,站在她跟前卻跟個犯了錯的小孩兒似的,背脊耷拉,指節都在袖口上捏得泛了白。
陳寶香忍不住低下頭側著腦袋打量他的臉:“不是吧大仙,這麼畏懼我?這名聲傳出去可不好聽呐。”
都什麼時候了還逗他。
他又惱又無奈:“不是畏懼,我是覺得……”
“覺得辜負了我的一番勸導?”她樂得直挑眉,“我勸你是因為想讓你開心,不是為了多給你設一道禁錮,張鳳卿,你彆總是為難自己。”
指尖瑟縮,連帶著背脊也顫了一下。
他抬眼看她,目不轉睛,眼底的踟躕慢慢化成綿軟的溫熱。
“我不會讓他們的事牽扯到你。”
“當然不會牽扯啦,陛下給你分的官邸也馬上收拾出來了,咱倆又得各過各的嘍。”
“沒什麼區彆。”
“嗯?”
他試探似的牽起她的手,見她沒有掙紮出去,嘴角跟著就往上抬了抬:“我與你住哪個地方、是不是同一處宅子裡,都沒什麼區彆。”
大不了他就翻牆,反正也熟練了,隻要想在一起,就沒什麼能攔得住他。
幼時的張知序對情愛的認知全來自家中長輩,覺得感情可能就是有禮的、克製的、疏遠的、甚至充滿悲情的。
因為老有人問大哥,前程和愛人隻能選一個的話,他選哪一個?
看著大哥那沉默難受的模樣,張知序就覺得情愛不是什麼好東西,總讓人做為難的選擇。
可現在,他發現也不是所有的情愛都需要做選擇。
至少他愛的人就站在他想走的道路前方,站在耀眼又明亮的陽光裡,隻要他堅持這個方向,就能與她同行。
張知序的弱冠禮如期舉行,不止張元初宮嵐到了,就連平時不怎麼露麵的族中長輩都來了幾位。
那些先前在朝堂上請李束重罰於他的叔伯,如今一臉無事發生的模樣站在他麵前寒暄,還跟他拿起了長輩的喬。
張知序麵無表情地應付著,眼神不斷地往門外瞥。
陳寶香今日說是有事,要忙完了才來,寧肅說起碼要到午時,讓他先歇著,可他就是止不住地想張望。
銀月過來看見他這模樣,不由地打趣:“二哥哥,脖子酸不酸?”
張知序哼了一聲,低下頭衣擺,假裝不看了。
但不到兩瞬,他就又忍不住抬起眼。
銀月哈哈大笑,剛想繼續揶揄,卻聽得外頭突然通傳了一聲:“程將軍到,裴大人到。”
程槐立裴如珩?
這兩人怎麼來了?
臉色一變,銀月立馬往廂房裡躲。
張知序不解地看向外頭,就見裴如珩推著程槐立進門,一路與人寒暄,直至到他跟前。
“不請自來,張大人不介意吧?”程槐立一臉慈祥。
張知序還沒答,旁邊的叔伯就過來招呼:“小兒的弱冠禮罷了,難為將軍還親自過來,鳳卿,快請將軍入座。”
所有李束麾下的人都被李秉聖清算了個乾淨,唯獨程槐立,雖然沒有賞賜,但也沒有任何貶罰,依舊當著他的鎮北將軍,依舊在朝堂裡頗有地位。
張知序有想過原因,許是他麾下能乾的武將太多,能讓陛下用得順手。也許是他牽扯的關係太多,想穩住朝局就不能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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