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哪有當了帝王還這麼摳搜的,居然跟臣下計較兵力花銷。
但陳寶香聽完,不但沒生氣,反而恍然大悟:“您這麼說臣就聽得懂了。”
從上京調那麼多人過去的確勞民傷財,程槐立哪裡配。
“那臣就帶西營的一千兵力從上京出發,到了南州再跟當地州府要人。”她爽快地道,“陛下隻需將手諭和令牌給臣即可。”
李秉聖:“……”
這麼通情達理嗎。
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一千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足夠臣安全到南州與人接應了。”
陳寶香拱手抱拳,興衝衝地就走了。
李秉聖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得此良將,夫複何求。”
花令音點頭:“碧空回稟說,陳將軍從受爵到現在,每日除了替陛下做事就是調戲張知序,彆的事她都不感興趣。”
“不是說她很愛財?”
“先前臣也聽人那麼說。”花令音想了想,“但最近不少人往她府上送禮,她都沒收。”
不但沒收,自己的錢還大多都分給了麾下的兵將,前段時日甚至因為去鹽井上工覺得路途遙遠,想把侯爵府給賣了換成城門附近的小宅。
還是她去好說歹說,告訴她那宅子是陛下所賜,隻能自己住,不能典賣,陳寶香才罷休。
花令音覺得陳寶香又貪婪又樸實,真真是個妙人。
但她也知道,陛下對人的戒心一時半會消弭不了,所以哪怕忠誠如陳寶香,身邊也要一直跟著個碧空。
不過比起一開始冷冰冰的公事回稟,碧空似乎也有了態度的轉變。
·
能不轉變嗎。
碧空跟著陳寶香一起出城往南州趕,身上被攏了一件厚厚的鬥篷。
她早跟陳寶香說了,她隻是陛下的眼睛。
但陳寶香不排斥她,也不避諱她,得到封賞的時候,甚至還分了她一個厚厚的紅封。
“你若不著急回宮去,就跟著我繼續乾吧。”陳寶香笑吟吟地道,“我給你開工錢。”
“不必。”碧空當時是拒絕的,“宮裡會給我工錢。”
“哇,那我再給你一份,你就能有兩份工錢啦~”
碧空聽得一愣,神色複雜。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當然知道陳寶香不是個簡單人物,也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般開朗天真。
可她是真的會關心自己,會儘量不讓她為難,甚至知道天冷了趕路難受,提前給了她這件鬥篷。
不是獸皮的,應該不貴,但很暖和。
她是個奴婢,頂著奴籍,永遠低人一等的奴婢。
但在陳寶香眼裡,她好像跟馮花趙懷珠一樣,是個普通的需要關心的朋友。
緊了緊鬥篷,碧空看向前頭。
陳寶香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副鏽跡斑斑的鎧甲,擦洗一番之後就這麼套著上了路,不用坐車,不用保護,就這麼跟大部隊走在一起,充滿鬥誌地看向南州的方向。
有州府的配合,她們很快就知道了宋句清囤兵的城鎮所在。
但不妙的是,那地方地勢高,易守難攻,對方的騎兵還每日都勤加操練。
陳寶香想趁他們還不知道情況的時候直接攻進去先占有利地形。
但剛潛行到城鎮附近,她就看見了瞭望台上坐著的程槐立。
上京封鎖了消息,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掃一眼前方各處的溝壑和伏兵,陳寶香了然。
有人走漏了消息。
既然對方已經有了準備,那她也不裝了,直接讓人對著程槐立宣讀聖旨,召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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