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紛紛往上拱手。
李秉聖起身:“朕以為,隻要有冤情,無論身份皆可去衙門提告,上至皇親,下至小吏,一旦被提告,上京衙門和大理寺也當協作一起徹查,不管多高的爵位多厚的官,都應秉公辦理,不徇私情才是。”
“聖上英明——”陳寶香立馬叩拜下去。
其餘官員又氣又無奈,但也隻能跟著跪下去。
散會之後,許多大人朝她怒目而視,還有人故意來撞她的。
當然了,就陳寶香這個力氣,光站著不動都能把撞上來的人彈飛出去。
“你——”吏部尚書被人扶著拿笏板指向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今日這般不管不顧損人不利己,他日若自身惹了禍事,老夫也絕不會手軟!”
陳寶香笑眯眯地道:“大人消消氣,消消氣,都是為陛下儘忠為大盛效命,何必互相為難呢。”
“你也知道當官的不該互相為難!”他氣得直哆嗦,“你,你等著!有你後悔的時候!”
陳寶香是不覺得自己會後悔的,她一不貪汙二不謀私,誰能告得了她去?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此律改後不到一個月,當真就有人去大理寺提告她了。
陳寶香又氣又笑:“那群老匹夫這麼不要臉?”
張知序神色凝重:“不是他們。”
“你怎知不是?吏部那老頭上回還跟我叫板呢。”
搖搖頭,他跟她一起出門:“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理寺門口新立的鼓有十二麵,從小到大依次代表被告的官職爵位大小,最大的足有一丈高寬,一敲上京皆知。
此時就有一個穿著孝衣的女子,正舉著重重的鼓槌,拚命地往第二大的鼓上敲。
咚——咚——
先到一步的趙懷珠臉色鐵青,看見他們來就立馬迎了上來:“大人,是陸清容。”
哈?
再聽見這個名字,陳寶香還有點恍惚。
她繞開趙懷珠,看向前頭。
舉著鼓槌的女子落下白麻帽披,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陸清容的神情早不似先前囂張,瘦削的肩膀在秋風之中顯得格外單薄。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遙遙回望過來,雙眸通紅。
“民女要提告二品軍侯兼護城大將軍陳寶香,為利弑父,天地不容,請陛下依律將其淩遲處死!”
陳寶香一震,腦海裡的畫麵突然翻飛到很多年前。
……
葉婆婆家隔壁住著個小女娃。
有乾淨衣裳穿,有爹娘陪,過生辰還有長壽麵吃。
她很羨慕。
但那小女娃好像很不喜歡她,主動挑釁要與她打架。
陳寶香是不想跟她打的,但這人下手太狠,掐得她胳膊直流血。
於是她就隻能還擊了,將小女娃收拾得哭爹喊娘。
那小女娃倒也倔,第一天打不過第二天還是會來,回回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再痛哭流涕地走。
陳寶香打著打著都心軟了,抵著人家腦門問:“咱倆能不能當朋友?”
結果小女孩一把就將她推開,嫌惡地道:“你是那個窮老太婆家的,窮得一年都吃不上一碗肉,誰要跟你當朋友!”
她推完就跑,但因著跑得太急,腳下一滑,額頭當即磕在了田邊的石頭上,劃出條鮮血淋漓的傷口。
……
那傷口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淺疤。
陸清容頂著那已經不明顯的疤,含淚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地道:“當年買你娘屍體的那張契書現在在我這裡,上頭有你娘的名姓八字,有你爹的手印。”
“陳寶香,你是程槐立親生的女兒,也是親手殺了他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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